“是我爹,他带着嫁妆上林府提亲去了,还说什么要是林浩不从,就给他剁了。” 竹熙顿时急了,虽说她对林浩的确有好感,但真的到了这时,内心也是无比慌乱。 林浩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屈服,万一父王当真怒,将其砍了,那该如何是好。 “咱们赶紧去林府,希望能赶得上!” 咸宁公主换上一身便服。 “没有皇帝叔叔的手谕,宁儿你能出的了宫吗?” 竹熙下意识问道。 “这都火烧眉毛了,哪还顾得上这些,大不了回来之后被父皇禁足便是。” …… “怎么样林小子,熙儿是本王的独女,只要你将熙儿娶了,日后本王这封王之位,便由你世袭罔替,届时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成国公笑着拍了拍林浩的肩头。 不愧是行伍出身,这两下差点没将林浩膀子给卸了,林浩吃痛道:“成国公,男女之事向来是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呐!” “管他甜不甜,解渴便好,你若是不答应,本王便拆了你这林府,将你扭送到陛下面前问罪。” 成国公露出一抹姨妈笑,读书人就是麻烦,扭扭捏捏的,感情这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就算按您说的,那也得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下官与二殿下还有约在身,就三日,三日之后定然给成国公一个答复。” 林浩满脸黑线,竹熙那小妮子,先前不是还对自己有着不小的偏见,怎么就暗生情愫了,这不是想将自个往死里坑嘛,拿起一旁桌上的请帖,脚底抹油似的跑出了林府。 “成国公,您用过早膳了吗?” 桃子带着一抹笑意道。 “这一早便进山狩猎,哪有工夫用早膳,你去给本王收拾间厢房,林小子不答应之前,本王就住在他这林府上了。” 成国公撇了撇嘴,三日光景,转瞬即逝,到时便看看这林小子,还能搬出什么借口。 …… “林大哥!” 一辆马车停在林府门前,竹熙搀扶着咸宁公主走了下来。 吃着羊蝎子乱炖的成国公,猛地一拍脑袋,自个这傻女儿,怎么将宁儿给弄来了!? 本来悄无声息的将这事办了,皆是朱棣老儿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干瞪眼,如今让咸宁公主知道此事,岂不是要坏事。 正宫与小妾乃是有着本质的区别,虽说宁儿生性善良,但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己这宝贝闺女去给人做妾? “朱世伯,林大哥呢,您不会当着把他给剁了吧!?” 咸宁公主看着地上还未凝固的鹿血,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爹,您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林大哥再怎么样也是为民请命的好官,怎么说剁了就剁了,您让熙儿与宁儿的幸福怎么办呐!?” 竹熙也是注意到地上的血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个事实。 “怎么可能,林小子去门庭坊参加诗会了,地上的是父王今早进山打的鹿血。” 成国公简直满脸黑线,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进门,就不认自个这老爹了。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你若当真对林大哥下手,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爹!咱们找林大哥去。” 竹熙拽着咸宁公主的手,就朝着门外走去。 …… “林大人,小人奉二殿下之命,在此等候与您一同前往江月楼。” 驾着车马的赵恒,一跃而下,朝着林浩拱了拱手。 …… “应天诗会每三年举办一次,地点便在秦淮河旁的江月楼,前来参加者,素来都是那才情斐然之人。” “比如说当今的大明四杰,分别是江阴陈氏陈月明,建江左氏左楚楚,河西蔡氏蔡翔,以及那朝歌商氏商赢。” “大人需要注意的便是那河西蔡氏,被二殿下处死的蔡坤便是那蔡翔的堂兄,据赵公公所说,蔡翔此次前来应天,正是为了蔡坤。” “虽说人是二殿下杀的,但明眼人都清楚,蔡坤是因大人而死。” 赵恒驾着马车,娓娓道来。 “那这河西蔡氏杀得杀不得?” 林浩眼神中闪过一抹寒意,这龚翔不来招惹自己也罢,若是不然,那便斗上一斗。 “杀……杀得。” “河西蔡氏不过是三代经商,如今的大房之女,是成国公的偏房,以成国公的见地,杀了蔡坤都并未追究,区区蔡翔不足挂齿。” 赵恒支支吾吾道。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浩微眯着眼道。 “若那蔡翔不识趣,属下定然除之后快。” 赵恒朝着车内的林浩拱了拱手。 若非林浩,也不会有他赵恒的今日,区区蔡氏,杀了便杀了! …… 秦淮岸。 原本热闹非凡的秦淮河两岸,如今却遍布暗桩,路上也没了行人。 “除开二殿下,是否还有朝廷之人前来?” 林浩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朱高煦向来行事低调,哪怕出行,身边也不会带着护卫。 否则先前三人也不会在国子监中,被人暴揍一顿,事出反常必有妖。 “据说蜀献王朱椿,得陛下诏令从蜀地归京,这些个暗桩手中的佩剑皆是蜀剑,多半就是蜀献王的手下。” 赵恒看着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略微思索后,脱口道。 “蜀献王朱椿?” 林浩若有所思道。 洪武二十七年,自己是恩科三甲进士,赵穆乃是二甲进士,却不知为何,得罪了这蜀献王朱椿,被配到桃源担任知县。 “不错,按理说,封王离开应天前往封地后,此生不得再回应天,陛下此举诏令蜀献王归京,不知寓意何为。” 赵恒摇了摇头,陛下的心思他如何清楚。 马车停在江月楼前。 林浩走下马车,抬头望去,这江月楼倒是个不错去处,一面傍水,一面则是水乡人家,江南风景尽收眼下。 将请帖递给小厮后,林浩二人被领着进了江月楼。 这江月楼的建制布局,类似于后世的复式建筑。 堂中悉数坐着鲜衣怒马的年轻才俊,声色犬马,谈笑风生,两人的到来显然没有引起任何的人注意。 “两位大人上阁楼,二殿下已经等候多时。” 江月楼年迈的掌柜朝着林浩拱了拱手,满是笑意道。 上了阁楼,赵恒冷不丁的问道:“大人可知先前那位江月楼掌柜是为何人?” “说来听听?” 林浩微眯着眼道。 “兵部尚书金忠,父皇在立皇储问题上犹豫不决时,便是这金忠力推立储立长,竭力保护太子及其他东宫官员。” 朱高煦不可置否的摆了摆手。 若非金忠的鼎力相助,这皇储之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朱高炽患有腿疾,再加上身形肥硕,朱棣又是骁勇善战的燕王,从小便在军中长大的朱高煦,定然是他心中最为中意的皇储之选。 奈何兵部尚书金忠次次以死劝谏,这才让朱高炽登上了东宫之位。 “金忠尚书以年老多病为由,靖难立储之后,便再未上过朝堂,你自然是不认识,此事不必再提,今日既是诗会,那便要玩的尽兴。” 朱高煦摆了摆手,对于皇储之事,素来未曾在意过。 “建江左氏左楚楚,朝歌商氏商赢,江阴陈氏陈月明拜见二殿下。” 阁楼外传来小厮通报的声音。 一行穿着华服的三人,走进了雅间。 皆是身着长袍,气度不凡之辈,倒是那建江龚氏,让林浩有些个意外。 大明四杰中竟然有着一位女子,左楚楚虽说是男子装束,却生的好生俊俏,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眉间还带着一点朱砂。 颜值至少都能打上九分,在这向来贯彻女子无才便是德思想的时代,左楚楚能以女流之辈,与其他三人共称大明四杰,的确不是一件易事。 “见过二殿下,这位想必就是声名赫赫的国子监祭酒林大人?” 左楚楚朝着朱高煦行了个顿礼。 “林兄,原本大明四杰,皆是本宫座下门客,那蔡翔只因堂兄蔡坤一事,如今转投到太子门下。” 朱高煦微眯着眼笑道,平日里他便最喜此等附庸风雅之事。 “所谓的大明四杰,皆属虚名,素来听闻林大人诗才不斐,今日应天诗会,想必要大放异彩。” 商赢面带笑意道。 他可是见过林浩所著诗词,每一皆可称为千古绝唱,不敢自傲。 “东宫到!” 堂下传来一阵悸动。 这应天诗会,从太祖皇帝开国之时,便由太子所创立。 身着五爪龙袍的朱高炽,在姚继以及那北镇抚司太保郭宝坤的簇拥下,走进了江月楼。 “老身见过东宫!” 掌柜的金忠朝着朱高炽微微躬身。 “尚书大人无须多礼,近来身体可算康健?” 朱高炽面带笑意的看向金忠,自己能稳坐东宫之位,与金忠大人的付出,脱不开关系。 “东宫念及老臣,实属感恩,身子倒还算硬朗,请雅间入座。” 金忠眼中欣赏之意,愈浓重,在他看来,唯有太子这般德行皆俱之人,方有资格继承大统。 至于那朱高煦,不过是鲁莽之辈,若是大明交到其手中,断然离覆灭不久。 “跟在朱高炽身后的,那便是蔡坤。” 赵恒凑到林浩耳旁,低声呢喃道。 林浩顺着视线望了过去,只见那人身形魁梧,鹰钩鼻、一字眉,怒而不,给人一种笑里藏刀,无比阴翳的感觉。 “倒是有趣,世人皆知,大明四杰皆是煦儿门下,四杰之中又属这河西蔡氏才情为,今日煦儿怕是要下不来台。” 三楼雅间中传来一阵轻笑声。 整个三楼,尽数被封锁,雅间之中,一名身着金丝云纹长袍的中年男子,品着杯中茶水,眼神中带着一抹玩味之意,看着堂下情景。 男子身旁,席地而坐的是一身形曼妙的女子,女子脸上覆着一层轻纱,朦胧之间,也能看出倾国倾城之貌。 “父王,那林浩或许会是今日诗会上的变数。” 女子开口,声音柔若春水一般,令人如春风拂面。 “昭儿,看来你对这林浩还是颇感兴趣,落冠之年四品上国子监祭酒,构建江南水系,解山东府灾情,尚衣坊汇宝通之主,名头倒是不小,倒也配得上本王的掌上明珠。” “若是昭儿当真欢喜此人,父王可以让她入赘成都,给你做夫婿如何?” 中年男子摇着折扇,眉宇间带着一抹笑意。 “父王,您就尽拿昭儿说笑,昭儿怎么可能看的上他,就算饿死,死外面,从这跳下去,也不可能喜欢他!” 女子虽说隔着面纱,但依旧能看到脸色羞红无比。 男子趁其不注意,一把夺过手中册子,微眯着眼,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念了起来: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妙哉,妙哉,寥寥数语,便将这古今男女之情,跃然于纸上,这作词之人,虽说比起本王,还是差了几分,倒也是才情斐然。” “父王,你就尽欺负昭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