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说过,题词一,便可压的大明学子尽数抬不起头,你可有意见!?” 林浩目光灼灼的盯着蔡翔。 “你有何证据这词是你所作,词风忧郁嗔怨,唯有那耄耋老者,历经世事,方能够作出如此千古绝唱,依我看你无非是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辈!” 蔡翔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内心不禁一阵虚,气急败坏道。 “蔡翔不得放肆,祭酒大人岂容你来质疑,不过林大人,你若是想正视听,不妨再作一,只要词风不尽相同,质疑之声,便不攻自破。” “不妨本宫出个题,此时正值春季,就以沁园春为词牌,作词一,歌颂大明的大好河山。” 朱高炽眼神中闪过一抹讪笑之意,看似在斥责蔡翔,实则却是在给林浩下套。 这些词想来也是林浩之前所作,若是当场作不出,亦或者作不出这千古绝唱,便有理由说其欺世盗名。 “大哥莫要欺人太甚,作词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有本事你作一本宫看看。” 朱高煦脸色阴翳,站在阁楼之上,出言道。 “二弟你这急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不管几日都奉陪,蔡翔这孙子污蔑林大人,自证清白也是为了林大人好不是?” 朱高煦冷笑一声,不屑道。 “何须几日,来人,帮本官将靴子脱了!” 林浩显然有些个上头,躺在地上,将毛笔含进嘴里,高声喊道。 朱高煦走上前来,替林浩褪去靴子,咸宁公主连忙捧着砚台上前。 林浩沾了些墨水,没有丝毫迟疑,挥毫写下: “大明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 随着咸宁公主念出,朱高炽直接楞在了原地,这尼玛也行。 光是两句,便已知晓,词风磅礴大气,哪怕后续再无升华,也算的上一佳作! ……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 “好大的口气啊,天便是天,竟然妄想与天公试比高!” “不愧是祭酒大人,如此磅礴大气,光是这份心境,我等便是赶之不及!” “你懂什么,这才上半阙,立意便如此之高,下半阙如何升华,若是气势不足,整词便彻底垮了,就算好那也只是前半阙。” …… 金忠死死盯着林浩飞速运转的手腕,内心难以置信,这世间当真有人能够七步成诗!? 蔡翔简直跟吃了屎似的表情,本来以为林浩年纪轻轻,坐上这祭酒之位,多半是依仗着二殿下的身份,没想到踢到这么一块铁板之上。 此时若是走出这酒楼,只怕整个大明文坛,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林浩微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在场众人,红着脸出一阵讪笑,接着写下: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 “这是什么意思,上半阙不是写景,怎么突然换成了江山?” “估计是这小子不知该写什么了,先前起的如此之高,依我看那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当用作最后一句,前面哪怕徐徐图之,也是一不可多得的传世之作!” 唯有金忠脸色铁青,这哪是不知道怎么写了,前半阙描写波澜壮阔的江山,后半阙当是要体现出争夺江山的无比气势! …… “惜!”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 “不行了,这小子太能装了,秦皇汉武,哪个不是千古一帝,还略输文采,受不了,我要上去揍他,你们都别拦着我!” “别拦着我,今个要是不教训他一顿,我这赵姓便倒过来写!” “没人拦着你啊,你倒是上去揍嘛!” ……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 “太狂了,太狂了,合着这些个千古一帝,在其眼中,都是废物。” “成吉思汗是什么人,靠着蒙古铁骑,把疆域打到前所未有的范围,在他笔下,就只会用弓射大雕?” …… 金忠内心早已经是五体投地,竟然能够想到如此下笔,通篇的意境以及气势,顿时无比恢弘。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皆是千古一帝,林浩却能针砭时弊,道出不足之处。 秦皇汉武,皆是骁勇善战之辈。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结束战乱,统一六国,修筑长城,抵御外族入侵,聚天下之甲兵,收之咸阳,尽迁六国,遗老于关内,最后泰山封禅。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抗击匈奴,将匈奴打到灭族,平定边患数百年。 但却因少了几分谋略,导致偌大的王朝崩塌。 唐太宗轻徭薄赋,劝课农桑,戒奢从简,兴科举,以儒为师大办学堂,知人善任虚怀纳谏。 宋太祖削夺禁军藩镇,兴修水利,鼓励垦荒,政治运河,整顿税收,百姓休养生息,国力空前强盛。 不过却是少了几分若有战,战到底的气魄,以至于空守一国,国力日渐衰退。 只是不知林浩这最后一句,当如何收尾,金忠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出,怎样一句方能与前文对应。 ……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林浩也是醉意上涌,手中毛笔不听使唤的垂落在地,带着几分迷糊,声嘶力竭的吼出最后一句,沉沉睡去。 全场愕然,究竟是何等气魄,方能写出如此词句。 今日这一战,定将载入史册! “大哥,你还有什么可说,你出的词牌,也是你讲的歌颂大明河山,难不成这也是抄来的?” 朱高煦得意的挑了挑眉头,不屑道。 “林大人果然才学斐然,这蔡翔才是欺世盗名之辈,胆敢玷污林大人美誉,拖出去斩了!” 朱高炽脸色铁青,咬着牙挤出这么几个字。 “东宫,是您让我……” 不等说完,朱高炽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拔出身旁禁卫腰间的佩剑,一剑结果了蔡翔的性命。 在场之人,何时见过此等血腥场面,顿时惊慌失措,鸟兽四散。 三楼雅间。 中年男子端着酒盅,怅然若失:“好一个,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公主捧砚,皇子脱靴,这是在效仿当年诗仙太白,日后定将又是一桩美谈。” “王爷,那拜帖还需递吗?” 一旁的侍从试探性问道。 “人都死了,还递什么拜帖,准备车马,先去拜会成国公。”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郡主呢?” 侍从接着问道。 “她与宁儿熙儿多年未见,便让她们在这叙叙旧,还能走丢了不成?” …… 林浩被朱高煦抬着进了雅间,上楼时,朱高煦与迎面来人打了个照面:“皇叔,您怎么来应天府了?” 正是十一叔,蜀献王朱椿,朱高煦对这位皇叔印象并不深,洪武二十三年,蜀献王朱椿就藩之时,他才七岁,之后也只在洪武二十七年,来过一次应天府。 “陛下诏我进京,这便来了,改日再叙。” 朱椿淡然一笑,随即领着一众侍卫,走出了江月楼。 “金尚书,本王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陛下正值壮年,东宫便是东宫,永远不能逾矩!” 路过金忠身旁之时,朱椿低声道。 金忠后背顿时惊起一层冷汗,细细思索着蜀献王的言外之意。 蜀府之富甲于天下,蜀献王手中掌握着巨大的财富,靖难之役时,朱椿便站队陛下。 洪武二十三年就藩,仅回到应天府一次,据说那次,也是来见当今陛下。 蜀献王在陛下心中,分量极重,远非他这外姓臣子所能比拟。 细想之下,自己先前居功自傲,明里暗里的帮东宫铺路,所作所为,若非陛下纵容,早已不知够杀多少次头,内心不寒而栗! …… “士弘,你小子敢阴朕,今日不剁了你朕就不姓朱!” “陛下,听老臣解释啊,您又不急,老臣可是日思夜想的要抱孙子……” …… 途径林宅时,朱椿被院中的声音所吸引,这不是陛下与成国公的声音,于是问道:“这是谁的宅子?” “启禀王爷,这是国子监祭酒林大人的宅邸。” 侍从不假思索道。 “停下。” 朱椿下了马车,推开院门。 …… “你想抱孙子孙女,朕难道就不想,你还敢跑,再跑朕诛你九族!” 只见朱棣撸起袖子,拎着尚方宝剑,满院子的追着成国公跑。 “皇兄,你们这是在作甚?” 朱椿嘴角一阵抽搐。 “蜀秀才,你怎么来了,还愣着干什么,陛下要杀我,还不赶紧来帮忙!” 成国公叫苦不迭道。 “皇兄您贵为天子,如今却同那市井泼皮一般,实在有损皇家威严。” 朱椿哑口笑道,这俩人简直就是一对活宝,一位位列三公,一位更是当朝天子,却如此不顾形象。 朱棣这才算收敛一番,将尚方宝剑收入剑鞘,倚靠着院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蜀秀才,你来评评理,自古以来男欢女爱之事,皆是两情相悦,我家熙儿对林浩有意,林浩对熙儿也是有情,本就是佳偶天成,他这老小子非要横插一手。” 成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放什么狗屁,林浩喜欢的分明是宁儿,你那熙儿才是横插一脚,朕本想着顺其自然,没承想你竟然玩阴的,宁儿必须是正宫,你家竹熙,只配当个小的!” 朱棣涨红着脖子,指着成国公鼻子呵斥道。 “依我说,这还不好办。” 朱椿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 “蜀秀才,你有什么高见?” 成国公半蹲在地,喘着粗气道。 “既然你俩谁也不服,那就干脆都别争了,我看林浩跟我家昭儿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如皇兄直接圣旨赐婚,我便多在应天府待上一段时日。” 朱椿挑了挑眉头,阴阳怪气道。 “你想得美,就算熙儿做不了正宫,二房也轮不到你蜀秀才。” 成国公朝着蜀献王朱椿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