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宝坤面露难色,虽说北镇抚司暗中替东宫效命,但金纯既然敢来,定然是得到陛下的肯,倘若此事闹到陛下耳中,届时便无法收场。 “姚继,你好大的官威呐,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个锦衣卫代指挥使,难道是要违抗陛下的旨意!?” 金纯冷哼一声,眼中寒芒尽显。 “陛下又如何,本官只奉命于东宫!” 姚继轻哼一声,不屑道。 “放肆,还不赶紧放人!” 朱高炽一脚将姚继踹翻在地。 当着金纯的面说只效忠自己,这是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若是给父皇知道,那就彻底凉了。 “东宫,您怎么来了?” 姚继眼神中闪过一抹不经意的狡黠,这番话便是说给东宫听得,没承想正好赶巧了,为了东宫,连陛下的旨意,都敢反抗,东宫日后不用自己,还能用谁。 “金大人,还请见谅,姚继也是奉命行事,既然父皇下诏,您尽管将人带去便是。” 朱高炽恨不得一把掐死姚继,简直愚蠢至极。 “其他人呢?” 金纯问道。 “唯有许大山一人被擒,其他人在押送回北镇抚司的途中,被人掳走,至今仍旧没有下落。” 郭宝坤支支吾吾道。 接到东宫的手谕后,北镇抚司便倾巢而出,途中押运许嫣然三人的马车,被一群蒙面人劫走。 “要你有何用,还不赶紧去将人找回来!” 朱高炽呵斥道。 “是!” 郭宝坤连忙带着手下,出了北镇抚司。 “剩下的事便有劳金大人,本宫还有一些琐事尚未处理妥当,先行离去。” 朱高炽朝着金纯拱了拱手道,随即也是离开北镇抚司。 朱高煦拿起桌上的供词,眼神中闪过一抹寒意,拍了拍许大山的肩头:“受苦了,先去疗伤,本宫定为你讨个说法!” 王贲背起浑身是血,神志不清的许大山,上了马车,朝着应天医馆赶去。 “被人掳走,朱高炽不会在糊弄咱们吧?” 朱高煦下意识的问道。 在应天府内,从北镇抚司手上劫人,根本不现实。 “朱高炽还没有这个胆子,否则也不会出现在此处,白莲教教徒如今所在何处?” 林浩微眯着眼道。 既然不是自己的人动手,那只有一种可能,掳走几人的是白莲教教主黄端。 “白莲教众人如今被安置在教坊司中劳作,教坊司内平日都有父皇的禁卫看管,根本无法出入。” 朱高煦摇了摇头。 “上教坊司要人!” 林浩登上马车。 朱高煦顾不上其他,赶着马车朝教坊司赶去。 教坊司受礼部所管辖,先前进出无虞,自从朱棣将白莲教众安排在教坊司后,教坊司便不再对外开放,所有进出者,都需经过盘查。 马车刚停下,几位身披黄甲的内宫禁卫便是拔出佩剑,赶上前来:“教坊司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本宫也进不得?” 朱高煦拉开马车帘幕。 “原来是二殿下,放行!” 禁卫统领认出朱高煦,连忙朝着身后几人招手。 朱高煦与林浩从马车上走下,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名身着华服的绝色女子,手里拎着菜篮。 女子见到两人,立马调转身形,欲要离开。 “那人是教坊司的?” 林浩下意识问道。 “您说的是司理理姑娘,她是教坊司的舞姬,如今教坊司关闭后,便被分到春月楼当了清倌人,时常会送些菜到教坊司后厨,不仅人长得漂亮,更是有一手好厨艺。” 禁卫统领不假思索道。 “拿下!” 林浩语气冰冷道。 “林兄,这儿可是教坊司,咱们还是得注意下形象,好歹你也是国子监祭酒,哪能在街上看见一漂亮女子便要拿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诟病。” “你若是当真憋坏了,今晚让春夏秋冬去你府上侍寝便是。” 朱高煦凑到林浩身旁,扯了扯林浩的衣角,压低嗓音道。 “闭嘴。” 林浩没好气的白了朱高煦一眼,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正经。 几个禁卫立即追上前去,不一会,便摁着司理理来到教坊司前。 “自己招了吧,省的受苦。” 林浩背对着司理理,取出一支白塔山点燃,吸上一口,不徐不疾道。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子听不懂。” 司理理辩解道。 “见到我等,为何要跑?” 林浩微眯着眼道,按照后世电视剧里的情节,这种人内心多半有鬼。 “小女子适才想起来,在坊市买了些鸡蛋,忘记取了,所以才想着赶回去。” 司理理支支吾吾道。 “无妨,赵恒去帮姑娘取上一趟,听说你做的一手好菜,今日我与殿下,便尝尝你的手艺。” 林浩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之意,这妮子,一看就不会说谎。 “司理理姑娘,还不赶紧谢恩,这位是国子监祭酒林大人,一旁那位是当今二皇子,指不定两位大人就替你赎了身,日后便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 禁卫统领连忙挤眉弄眼道。 司理理平日与他们关系处的不错,衣服破了总会被拿去缝上,时不时还给值夜差的弟兄送来吃食,可谓是人美心善。 奈何这教坊司的赎身银两,不是他区区一个禁卫小统领能负担的起的。 若是能到二殿下,或者林大人府上,哪怕只是当个丫鬟,也好过成日在教坊司以及那春月楼中抛头露面。 “多谢大人赏识。” 司理理内心慌乱到极点,强装镇定的朝着林浩躬了躬身。 本来想着,趁着这些禁卫用膳时,让白莲教的弟兄偷偷回到教坊司,此事便天衣无缝。 谁曾想,能在此处遇上皇子还有这什么国子监祭酒,晚膳过后,禁卫便要钦点白莲教人数,这下该如何是好。 “你去将那黄端唤来,陪本官用膳,他与本官在西昌府可是旧相识。” 林浩拍了拍那名禁卫统领的肩头道。 “今天买的食材恐怕不够,再一个,黄端乃是案犯,怎么有资格跟两位贵人一块用膳。” 司理理紧张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忙制止道。 “这有何关系,赵恒不是去坊市了,让他多带一些回来便是,虽说黄端是案犯,可如今被朝廷招安,便是自己人。” 饶是朱高煦,都看出来,这司理理绝对是想隐瞒些个什么,于是顺水推舟道。 “别愣着了,赶紧做饭吧。” 林浩微眯着眼看向司理理。 “林大人,要不然还是改日吧,小女子今日突然觉得身体不适。” 司理理简直要崩溃了,这两人是魔鬼吧,怎么不依不饶的。 若只是被内宫禁卫觉,她还有把握搪塞过去,平日里这些个禁卫便对自个不错。 可要是皇子与这国子监祭酒在这,他们又岂敢包庇,白莲教众人是被那狗皇帝下的禁足令。 若是被知晓,还是去劫北镇抚司的案犯,绝对是杀头的死罪,简直快急哭了。 在林浩的催促下,司理理只能进了后厨,林浩与朱高煦两人如同看犯人似的,紧随其后,丝毫不给司理理一点溜走的机会。 不多时,禁卫统领慌张的跑进后厨:“二殿下,不好了,那白莲教主黄端不见了,还有二十余名白莲教教众,也是一并失踪,属下这就上报刑部,全城通缉!” 禁卫统领内心异常紧张,双腿都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他们奉命在此处把守。 白莲教众竟然悄无声息的逃走,若是传到陛下耳里,绝对是杀头大罪。 司理理直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知道了,是本官让他们去办事的,若是回来了,便让黄端来后厨用膳。” 林浩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 “林大人,这似乎有些个不符合规矩吧,陛下可是下了铁令,白莲教众人,不得离开教坊司半步。” 禁卫内心异常忐忑,不过总算是松了口气,既然是林大人安排的,便与他没了多大干系,就算陛下问责起来,也可有理由推脱。 “这是父皇的密诏,调动白莲教也是父皇的旨意,你可要看?” 朱高煦将先前那封密诏,拍在桌上,眼神中闪过一抹寒芒。 “不敢不敢,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小的自然无权过问,这便先行退下!” 禁卫看着密诏上,朱棣的大印,连忙摆手解释道。 怪不得二殿下与林大人今日有空上教坊司来,原来是陛下有所旨意。 他区区一个内宫禁卫小统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以免招来祸患。 “既然知道,那就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林浩将一张五百两的汇宝通宝钞,塞到禁卫统领手中。 “多谢林大人,多谢林大人。” 禁卫统领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五百两可是他十几年的俸禄! 本来以为到教坊司来,是个苦差事,没承想,竟然还有这等好事,连忙将银票塞进衣袖,随即千恩万谢的退出了后厨。 司理理也是见了鬼似的眼神,黄大人不是去救小姐吗,什么时候变成狗皇帝下的密诏了? “司理理姑娘,说说吧?” 林浩面带笑意的看向往灶台里添着柴火的司理理,不动声色道。 “小女子不知道林大人是什么意思?” 司理理内心咯噔一声,意图搪塞过去。 “黄端是去救怜月了吧,你要是不愿意说,本宫就让那禁卫统领来与你聊聊。” 朱高煦微眯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