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莫蓉卿又让他停了下来，她走下车摇晃着缓了缓腿才好不容易站稳，看着他疑惑地问道：“回哪个山上？我们还要走多久的路能到？”
“不远，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到了。”莫蓉卿听了他的回答惊叫出声，“什么？明天早上？你没事吧？”少年以为她是嫌累，安慰她道：“没事！等你歇好了腿就上车去，我拉着你走。”
莫蓉卿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不是嫌累，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刚才拉着我跑了这么远的路，要是再这样一路走到明天早上，你肯定会累死的！”
“咯咯咯！”少年笑出了声，“我没事！我可是个大男人，六年前我就跟着哥哥一路从东北走到了北平，路上行进速度很快，经常跟鬼子遭遇，我一点儿也没有拖大家的后腿！”
莫蓉卿没有听出他话里的不寻常之处，她的注意力都在他说的六年前上，“六年前？那时候你多大？”
少年想起来当年被迫离开家乡，眼里全是痛苦和悲愤，“十一，九·一八东北沦陷后，爹娘和姐姐都死在日本人刀下，国破家亡在东北活不下去了，我就跟着哥哥他们辗转来了北平。”
“你今年已经十七了？我还以为你比我们要小几岁呢？”莫蓉卿有点吃惊，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他竟然跟他们同岁。
“我个子有点矮所以看起来年纪小，我哥哥就很高大威猛，还特别厉害！”他说起自己的哥哥时一脸的骄傲。
“你一定是小小年纪吃了太多苦才没有长高，你不能再天天这样拉车了，你还在长身体呢！我刚才是被吓掉了魂儿，腿一直在抖所以才在车上坐着起不来。”
莫蓉卿拍了拍车座，朝他努了努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上来坐着吧！你歇息会儿，我来拉你！”
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他，他感动得湿了眼眶，不禁脱口而出道：“你真好！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又美丽的小姐。自从爹娘死后就再没有人关心过我苦不苦累不累了。”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莫蓉卿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他说自己是跟着哥哥来的北平，于是问道：“你不是有个哥哥吗？他没有照顾你吗？”
“我哥哥是干大事的，他没空管我，他只教我怎么保护自己，杀日本人报仇！”少年说着又想起了爹娘和姐姐的惨死，不禁又湿了眼眶。
莫蓉卿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说的话里不寻常的地方，她疑惑地看着他问：“你刚才说没有影响行进速度没有拖大家后腿，你们是很多人一起从东北来的吗？你哥哥是干什么大事的？”
少年意识到自己之前说漏了嘴，却也并没有多加掩饰，虽然他只见过她两面，可是他没来由地愿意去相信她，“这个说来话长，我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娇娇弱弱的哪里拉得动我，上车吧，还是我拉着你更快一些！”
“不要！我又不是寄生虫，我自己有胳膊有腿儿的，我可以自己走。”莫蓉卿坚持不肯坐车，还要帮他一起拉着车。
“那我们一起慢慢边歇边走吧，累了我们就坐着歇会儿，冷了我们就跑几步暖和暖和。空车子很轻的，你不用担心我累着。”
莫蓉卿虽然又困又乏，但是她知道路上会有很多突发情况所以不能放松警惕，她强打起精神跟上他的速度尽量不拖后腿，一路互相说着话也没有那么难熬。
两个人终于赶在天亮之前到了九龙山，刚到山脚下就听到一阵怪异的鸟叫声，莫蓉卿正觉得奇怪刚想要问，便听旁边的少年也“吱吱吱”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