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3章 不请自来的交情
“啪！”又是一声轻响。
小山君指尖下的戒尺倏地收了回去，继而反手毫不留情，啪地一声又稳又准地击打在她的手背上。
手背骨结瞬间被击得通红一片，小山君甚至连缩手的动作都来不及，痛呼出声。
她吃痛捂着自己通红的小手，脑袋低垂，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眼眶泛红，再也不敢有任何造次言行之举。
那可怜见的小模样，便是一旁侍奉笔墨纸砚的仙侍女官们瞧了也不由满心怜惜。
虽说娘娘对于她们家的小殿下自幼是放养的状态，可轻水、青玄二位大人可是将她视若己出，对她宠爱有加。
只是课钟未响，这些仙客们又是守规矩的，在梵殊真人也不敢造次，便耐心等候于学堂之外，并不敢打扰此间安宁。
她注定不得在此山之中久留，她虽不入世，却也行走知世故。
此刻，天色尚未大亮，并未到真正开课论道之时。
小山君手里摇晃的笔杆子骤然停顿而住，这类喋喋不休的大道理，这几日下来，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到了最后，那斑驳不清的情绪最终只是化为幽幽一声无奈的轻叹。
只是今日她却是第一次同梵殊真人说这些。
这位梵殊真人，性情严厉，眼底更是半点容不得沙子，没有丝毫情面可言。
小山君抬起她那双乌黑的眼瞳，眸光清澈得像是落在一泓清泉里。
她天命于此，怨不得任何人。
轻水、青玄二女更是因此将她看做眼睛珠子一般宝贵，自是对她不会如寻常妖仙子民那般严苛，认为在她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能够快活过一日便是一日。
纵然自己的命运如何绝望不堪，只要你肯努力，终会有战胜遥不可及未来明日的极限，立志用功如种树，方其根芽，尤为有干。极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待你诚心相守，必有花开结果之日。”
加之这天潢贵胄的身份，福薄多舛的命运，莫说这春秋宫了，便是放眼整个昆仑净墟，哪个不怜爱维护。
可终年煞骨噬心之痛，沉疴折磨，终究无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其中与死亡随时相伴的滋味。
方才说话的那名仙侍柳眉一竖，“好狂的口气！”
她行走于天下六界，本不该留驻于昆仑山中这些年月。
听到梵殊真人这般发问，她反倒是平静了下来，轻松一笑，道：“不正是因为我活不大长久嘛，反正辛苦过活是一天，随意过活也是一天，不如当一个简单快乐的小废物，及时行乐，又有什么不好呢？”
梵殊真人严厉的目光仿佛直透人心，“你可知晓，你这快活过好每一天提前支付了怎样的代价？”
虽未担以师徒之名，在她心中却早已有了师徒之情。
小山君命薄之事，莫说这山中的女官了，便是贴身照顾她的轻水、青玄也从不在她面前提及她命理之说。
“有人生来便是精金美玉，何须要受那烈火锻炼之痛，我瞧着，此番是君皇娘娘的圣令下达的好，为小殿下寻一名良师，只需为小殿下稍稍点拨，解了这身病体沉疴之症，想来日后便是天高海阔全任鸟飞了。”
“小殿下可以收起自己的这套手段了，大可不必在此卖弄可怜，贫尼并非轻水她们，只知一味纵容溺爱小殿下。
梵殊真人微微皱眉，不喜之色已上眉梢。
他面上含着灿烂笑容，可行止到底却是显得有些无礼不知身份了些。
来者气势这般不客气的高调，小山君的面上却是丝毫兴趣不显，仍旧一副抽去的脊骨的疲软模样趴在书案之上，惫懒的模样就像是一只还未睡醒尚在打盹的小老虎，便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来者。
自古仅此一位最年轻的金仙？
年岁不过二十二？
此等成就，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责备之言已将宣之于口，可她对上小山君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眸，一股强烈的愧疚之意漫上心头。
而这小山君却也是个懒惫的性子，她一向不爱读书，没事就化出小老虎真身来满山蹦跶。
所以……她是在愧疚些什么呢？
难不成还想这样心无城府，天真烂漫的‘玩’一辈子？
她长于昆仑，可昆仑山中上上下下的人，无人欠她什么，唯有她自己，欠自己一场努力罢了。
对于如今这昆仑山中的形势，旁人或许看不通透，她却清楚知晓，给小山君寻一个合格优秀的师长对她未来的命运到底有多么重要。
上一个心疼小殿下，为她说话的女官，可是二话不说，直接被逐出了这春秋宫，去别处当差了。
那少年脸上原本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而来，可见小山君这般全然不识他的模样态度，他眉头一皱，一道压抑的黑气顿时只涌眉心。
人群之中瞬然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她心思眼儿尖，方才她分明捕捉得真切梵殊真人眼底的那一丝愧疚。
唯恐叫她心存不幸，郁郁寡欢。
她微微咬牙，下颔绷出清晰的肌理，梵殊真人本就严厉的面容上，那两道法令纹愈发深楚。
若非梵殊真人修行之余，严厉要求教导，她怕是一個字都识之不得。
尚未观清此人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