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剑斩天问。
这一夜，血染天山。
厮杀声、惨嚎声、鲜血噗嗤噗嗤的喷射声，人头滚落的咚咚声，交杂在一起，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旋律。
在这劈砍中，陆尘忘记了自己是谁。
砍着砍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全靠本能，疯狂的厮杀。
当最后一个天问门的弟子倒在他脚下的时候，他也终于无力的瘫倒在地，彻底晕了过去。
天空上的老头，也终于承受不住这剧烈的消耗，从天上摔了下来。
噗通！！
老头砸在天问门的宫殿上，直接把那宫殿砸的粉碎，他从废墟里面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尸体，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陆尘的身上。
“经此一战，你……也算是成长起来了，就算我现在离开，你也能够照顾好我的女儿们……”
“陆尘，鬼门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老头趔趔趄趄的走到陆尘身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紫色道袍，放在陆尘身边，然后又摘下了自己大拇指上的戒指，戴在了陆尘手上。
那戒指，是一条盘旋的巨龙，看起来十分霸道。
老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后，顿时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回荡山间，他倒出几枚丹药，分别喂给了陆尘、玄奇、玉鼎真人和逍遥子。
最后，他走到李语涵面前，伸出了右手。
“来吧。”
“不……”李语涵拼命的摇头，似有些抗拒。
“我已经油尽灯枯了，但你……还可以继续陪伴着他，带着我的意志，陪着他走下去吧。”
老头的声音中，带着超脱生死的淡然。
李语涵依旧不肯，但下一秒，老头直接抓住了她的下巴，把她拽到身边，然后把胳膊递到了她的嘴里，用力一拍她的下巴。
李语涵的獠牙，刺透了老头的胳膊，鲜血顺着伤口，流入了李语涵体内，让她那原本近乎透明的身子，逐渐恢复了正常。
“能够成为鬼门天师的护道之鬼，这是你的造化，好自为之吧。”
让李语涵吸了一刻钟，老头收回手臂，朝着北边看去，他能感受到，那边有一股股超强的气场，正在朝着这边飞来。
“是来抓我的吗？”
鬼门，是术士界的禁忌。
像玉鼎、玄奇这样的修士，只是一知半解，只有达到宗师境以后，才能得到一个消息。
“见鬼门术士——杀无赦！”
这是术士界不谋而合的规矩。
这些年，他一直躲在监狱里，就是为了逃避这群人的追杀。
按照他的计划，他会用尽毕生所学，给自己打造一个绝世龙葬，以此来保佑自己的那些孩子长命百岁。
但现在……
没机会了。
他又看了陆尘一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舍。
“这一次，我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好徒弟，别让我失望。”
老头右手一抓，金剑破空而来，他脚下连点，踩着金剑消失在了天际之中。
就在他消失的瞬间，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和尚，出现在了山门前。
“阿弥陀佛！”
“佛曰，不可枉造杀孽。”
这老和尚，正是昭德寺的方丈，枯寂禅师。
在老头离开江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于是悄悄跟了上来，实际上，在刚刚老头施法的时候，他曾想过要不要，拦住老头。
一番纠结过后，他还是放弃了。
如果连徒弟都保护不了的话，老头恐怕会死不瞑目。
“南海玄奇、玉鼎真人、逍遥子……都算是籍籍无名的散修啊。”
这三个人在陆尘他们这个圈子里，算是实力比较不错的，但是放眼整个术士界，其实不入流。
但，他们为了兄弟，不怕死亡的行为，却让枯寂禅师十分感动，也让他想起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往。
二十三年前，他也曾陪着老头，灭过门。
那一战，他杀了整整798人，杀到血流成河，杀到他，感觉佛祖都要抛弃自己了，那之后，他在佛前忏悔了整整三年，然后来到了昭德寺。
他开始修地藏道，他开始超度亡灵，他开始度化那些恶灵，让他们成为人类的朋友，归根结底，他是在——洗刷自己身上的罪恶。
眼前这一幕和当年，多么的相似。
“天下术士，太畏惧鬼门了……殊不知，鬼门术法虽强，但依旧不会脱离人的掌控，只要鬼门天师是善良的，鬼门的道术就是善良的。”
“是你们，是你们硬生生的把鬼门逼到了这条路上。”
枯寂禅师也感受到了，北方那一股股强大的气息，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掏出一枚符咒捏碎，一枚枚灵魂从尸体中飞出，化作了一颗金色的圆球。
枯寂禅师收起圆球，然后对着李语涵一指，原本伤痕累累的李语涵瞬间恢复如初。
“带上他们，跟我走。”
枯寂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