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同时开口。 随后皆是忍不住一愣。 苏相如先笑了起来。 她让思琪跟在身后，自己上前推着赵惊寒。 赵惊寒就是担心苏相如生什么意外，这才与苏老太太匆匆告辞，赶过来看她。 苏相如心下暮然一暖。 “你放轻松就好。正如你说的，他们现在需要我的医术。既然是有求于我，那就不敢拿我怎么样。反倒是你——” 苏相如略微犹豫，但还是忍不住将实情告知。 赵惊寒用手放在轮椅上，制止了轮椅的前行。 他转过头来，仰头看着苏相如，语气森然，“他们强迫你了？” 果然就如同自己猜想的一样！ 赵惊寒知道苏相如在家中不受宠，一定受过诸多的委屈。 但是当从她的口中亲耳听到娘家人的逼迫时，纵然有再好的教养，还是破了功。 苏相如没有想到赵惊寒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挺高兴的…… 苏相如在心中埋怨自己的情绪起伏不定，让人难以捉摸，但是面上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她的眉眼本来就生得好看，虽然脸上还是有那块巨大的胎记，但是因为肤色白皙，让人瞧上去却也觉得舒服可亲。 苏相如摇摇头，耳边悬挂的耳饰随着头的幅度小小摆动。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都还没有到难为我这一步。” 她咬了咬下唇，脸颊上的肉稍微凹陷了一点。 耳侧的碎随着风舞动，不时糊住苏相如的眼眶，于是他伸手理了理。 赵惊寒就紧盯着她的动作，仿佛是几百辈子没看过一样，想要把这一举一动全部都刻进脑海里。 苏相如的脸颊被这视线看得烫。 之后苏相如像是败下阵来一般，叹出一口气。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答应他。要是……要是他们想拿这件事情难为你，你要坚定起来，记得我是和你站在同一个战线上的。” 苏相如就生怕苏家人在这件事情上从中作梗。 赵惊寒的神色却并没有缓和。 等到苏相如说完，他仅仅只是垂眸。 凝思稍许，等到将眼睛再次抬起来，视线便犹如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苏相如一直觉得赵惊寒是一个清秀文人，在此时却仿佛现了他身上的另一面。 居然带了一点肃杀的味道。 用句流行词来说……那应该就是——可盐可甜？ 赵惊寒开口道：“那你为什么拒绝？” 为什么拒绝？ 拒绝的理由有很多，苏相如不知道该说哪一个给他听。 苏家人只是把她当做棋子，她不愿意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不想让两个孩子看到父母分离，甚至是因为不想放弃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医馆…… 还能有什么？ 还有觉得和赵惊寒待在一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抗拒。 甚至不抵触此后就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 只是有些东西苏相如自己尚未确定，不能亲口说出来。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 “就是因为不愿意，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赵惊寒的试探刚进了一步，就让苏相如给推了回来。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转过头。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如娘……还是没有办法对自己之前的冷漠相待释怀。 现在已经逼得太紧了。 不如就趁着住在苏家的这些日子，让苏相如好好想一想。 两个人之间，不可能一辈子维持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 要么就往前进一步，此生相濡以沫，夫复何求。 要么就往后退一步，纵然是让人粉身碎骨，也绝不遗憾。 三日之后，便是给苏老太太祝寿的日子。 这就证明他们一家人至少还要在这苏府里待上三天。 大儿子和小儿子受到的欢迎程度远比苏相如和赵惊寒高。 苏老太太似乎格外喜欢他们，总是让人叫过去，搂着他们说闲话。 赵惊寒和苏相如也不想自找麻烦，索性一天到晚待在苏府为他们收拾出的小院子里，看看书，写写字，日子过得潇洒惬意。 但是苏启海却不轻松。 苏宁氏被叫到他书房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张阴沉的脸。 她冷哼了一声，与丈夫早就相看两厌，言语之间尽是讥讽。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这不还是没有说动苏相如？” “你是苏相如的母亲，她理应与你亲近一些，你不是也拿她毫无办法吗？” 两人之间唇枪舌战，互相指责对方，但是到了最后，涌上身体的无力感越来越多。 “真就只有让苏相如嫁给林太医一个办法了吗？咱们可还有另一个女儿，如果想要搭上林太医和他背后的那条船，不只有一个人可以用。” 苏启海十分烦躁，将桌子上的摆件一股脑给扫到了地上。 上好的陶瓷出碎裂的声音，碎片碎了一地。 “我倒是也想着找个好拿捏的嫁过去，但是不行。” 苏启海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她手里究竟是有什么宝贝，林太医点名要，甚至不嫌弃她早已经嫁作人妇。” 苏启海看着苏宁氏，怒其不争。 “苏相如也算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当真就是瞎了眼，一点都没有看出端倪来？” 苏宁氏也觉得诧异。 当时的苏相如整日里唯唯诺诺，胆子小得就跟老鼠一样，甚至连字都认不利索。 谁知道她转身一变，突然就成了这名动天下的女神医呢？ 可是现在无论怎么懊恼都无济于事。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紧时间笼络林太医。 苏启海眼神一转，计上心来。 “那个赵惊寒是个文人学士，最是看重脸面。要是让他跌了脸面，那个场面可就精彩了。” “你的意思是说？” 苏启海制止苏宁氏继续往下说，用手指了指耳朵，示意隔墙有耳。 苏宁氏与苏启海是一丘之貉，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那这也不失是一个好计策。 苏宁氏点了点头，眼中疯狂的光芒闪动。 苏相如正在院子里画画，不知为何，心头却突然一悸，右眼皮止不住跳。 赵惊寒敏锐察觉到她的不适，急忙搀住。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