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笑，尤炳奇没有继续往下说，带着人离开了。 岱河村、柏客村的村民是既怒又无语。 等那些人都走了，村民们聚拢在一块，探讨着这一个事。 柏客村的人刚才也都把水倒掉了。 他们若不倒，那些人肯定也会盯上他们的水。 众人一阵叹息。 现在，他们是一无所有了。 不过，他们也不慌，毕竟，此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一无所有的境况。 没水、没粮……对柏客村来说，就更熟悉了。 此事虽然让他们很愤怒，但是，没人因此受伤，却也算是令人欣慰了。 有人询问要不要报复回去，众人沉默了一番之后，否掉了这样的提议。 这种事固然让人愤怒，只是，报复……对方的人那么多，是他们的好几倍，如何报复？ 他们当然想要报复了。 但，理智去看，很不现实。 到时候，报复不成，还会引起更大的损失，就不值得了。 项青州道：“只要我们还活着，哪怕身上没水，没粮，也不是多大的事！走了这么长的路，什么风浪咱们没有经历过？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重新上路！说不定，前行路上，还能遇到什么机遇呢！” 胡撇拐颔，眼里放着坚定的光，道：“没错，只要人健在，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不过，当下把此前好不容易获得的水倒掉了，还是令人痛惜。 水比粮重要……没有粮，人们在野外还可以吃树皮、树根、草根什么的，总能找到东西填肚子的，但是，没水，就很痛苦了。 而且，水—— 也比吃的东西要难找很多！ 这个时候，夜色仍深，远没有到天亮的时候，聊了一番之后，大家便又接着睡了。 当然，不少人这会儿已经没有了睡意。 哪怕躺着，闭上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项晓禾靠在母亲怀里，又在琢磨着怎么给大家“雪中送炭”的事儿。 此外，她也在考虑着，要不要找机会去收拾一下尤炳奇等人。 但是，尤炳奇他们人多势众，并不好对付，想要收拾他们难度很大。 而且，他们走的道与他们也不一样，走着走着，就离得远了。 算了…… 指不定日后还会再遇。 到时候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项晓禾并不急着要报复回去。 她觉得，总是还会有机会的。 毕竟，他们都要去西沧，走的路虽然不一样，但大方向却是一样的。 次日。 大家接着出了。 一边走，大家一边聊着昨晚的事，然后各种叹息。 也有人在诅咒尤炳奇那些人，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项青州则代表岱河村向胡撇拐表示了歉意，觉得是他们连累了他们，让他们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水又倒掉了。 胡撇拐表示这没什么关系，哪怕没有联合，尤炳奇那些人不见得不会打他们身上的水的主意。 这水倒掉了挺好，自己没得喝，也不给那些混蛋。 走了半天，白凝溪无意间现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们，就跟项青州说了。 项青州回头看去，什么也没现。 不过，妻子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没有任何怀疑。 于是，他也开始注意身后的情况。 白凝溪与项青州的交流，项晓禾自然也是听到了。 她假装去方便，就溜开了，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 她在那里守株待兔。 果然，等啊等啊等，她终于看到了有人在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 是一对母女，女孩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母亲则是三十多的样子。 瞧着她们的穿着打扮，显然也是流民。 项晓禾悄悄地靠近她们，然后——突然出现！ 把母女二人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项晓禾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看见是个小姑娘，妇人支吾了一下，然后道：“我、我们是从此前那支队伍逃离出来的……见你们也是要去西沧，所、所以，这才偷偷地跟在你们身后……” 项晓禾眼里透着审视，道：“你说的，可是那什么老爷的队伍？” 妇人点头，“对，是他们。” 项晓禾看着她们母女，道：“跟着他们不好吗？为什么要逃离？” 就听一旁的小姑娘道：“因为，他们不是人！” 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那脸色—— 看起来还挺愤恨的！ 闻此，项晓禾微惊。 “此话怎讲？”她很好奇。 妇人给了女儿一个眼神，小姑娘便把头埋了下去，不说话了。 妇人咬了下嘴唇，道：“那个彭老爷，不是什么好人，这一路走来，各种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以我们取乐，尤其是……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女子……” “我们不想再忍受着他们的欺负了，所以，看到你们，而且听见你们拒绝了他们，觉得跟在你们的身后应该比他们靠谱很多，于是，就寻找了个机会，悄悄地跑掉了……” 跟着又与项晓禾说了她们的身世，说她们是孤女寡母，丈夫早在多年之前就没了。 此次出来逃荒，遇到官兵，与同行的村民走散了。 后来，遇到了彭老爷的队伍，想着跟着人多总比母女二人在外漂泊要强，就一直跟着他们了。 没想到，这支队伍，就没几个好人…… 那些有丈夫的女人、孩子倒也没什么，像她们这样孤女寡母的，就少不了被欺负。 至于如何被欺负，她倒没说。 不过，看样子，这个“欺负”，多半不仅仅是字面的…… “受到欺负，离开不就完事了，干嘛还要跟着他们？”项晓禾有点不解。 “为了活命……”妇人道，“他们虽然欺负我们母女，但，也只是欺负而已，不会要了我们的命。真离开了，在这混乱的世道，我们孤女寡母的，不一定活得下去……” 与生存相比，只是被欺负，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所以，在她口中，被人欺负一事，只是“而已”…… 但项晓禾听得出来，跟着彭老爷的那支队伍，她们母女所遭受的“欺负”，肯定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姑娘，你能不能替我们去跟你们村长说说，让我们母女跟随你们？”妇人眼里透着恳求。 又道：“除了跟随你们，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项晓禾眸光微动，看着她们母女，若有所思，然后道：“行吧，我去跟村长说说。” 让她们在这里等着，项晓禾转身走开。 她追上了队伍，找了张得匡，跟他提了一下此事。 张得匡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身后远处的地方站着一对看着有点可怜的母女。 “你觉得，她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张得匡问她。 “呃，应该是真的吧？”项晓禾右手食指在脸上轻轻划动，眸子微转，“就我们现在要水没水、要粮没粮的，那什么彭老爷没必要在我们这里安插什么人员。” 而且，矛盾已经种下，那什么彭老爷肯定不会再想着拉拢他们了。 细细一想，项晓禾觉得这对母女说的应该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