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同情,吴孝远让三水去后院找些吃的。 自己则在前堂,为少年把脉抓药。 没一会儿,三水回来。 “阿娘再在煮糊,等一下,马上就好。” 少年连连道谢,还打算起身离开。 吴孝远强行把人按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院过来。 那粉嘟嘟的小脸,又大又圆的眸子。 以及,那独有的甜甜的笑脸。 “三哥,糊煮好了。” “四宝,小心,别举,别举,一会儿倒了烫着你。” 赵小六想抢,又不敢上手。 着急得跟个猴一样,上串下跳。 三水手里端着装药的篮子。 冲门边示意:“幺妹,你帮我送过去一下。” “嗯。”四宝点头,满眼好奇的,看着椅上的斗笠少年。 垫着脚,把碗放到少年手边的小桌上。 四宝小鼻子动了动。 样子,像极了嗅到肉嘎嘎的小狗。 “柳?” 少年身子一颤,手里的碗倾倒在桌上。 赵小六猛的冲上来,一把将四宝搂在怀里,背过身去。 “你……” 看见斗笠少年,直接用手,接住下了滴落的烫糊。 赵小六嘴里那些因怒气,想要骂人的话,硬生生的堵在喉咙里。 “你的手!”四宝挣脱赵小六的怀抱,跑去后院,端出来一盆刚打的井水。 把少年的手按进凉水里。 四宝的鼻子,又动了动。 又圆又亮的眸子,呼扇呼扇的眨动着。 “为、为什么这么看我?”少年问。 四宝从来都不喜欢说假话。 直接答道:“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和小柳特别像。” 旁边的赵小六,环着手,满目怒气的瞪着少年。 “宝儿?谁是小柳啊?” 四宝正要回答,后院方向,传来三水的声音。 “好好的,怎么还把手烫了呢?” 三水一进前堂,就先把四宝的手,拉起来看。 确定四宝的手没事,三水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是宝宝,是他。” 这么一提醒,三水才注意到,盆里还泡着一双手呢。 少年抬起手,手心微红。 三水给抹了药后,亲自又到后院,给少年端来一碗糊。 到了原本该闭门的时辰,因为少年还在医馆,便一直没有闭门。 没想,这时,竟有一个婆子,扶着个十六七的女子,来到店中。 “王婶子?巧儿姐这是怎么了?” 跟着下了小半月地的赵小六,当即认出,那不就是他们租地隔壁的王婶子娘俩吗? “哎呦!小六也在啊。你巧儿姐今儿也不知道吃坏了啥,一个劲的喊肚子疼。这不,我就赶紧把她带来瞧瞧。” 李三水跑去后院请师傅。 吴孝远过来瞧了瞧,又是把脉,又是相面。 折腾半晌,楞是没找出许巧儿的病因。 就听许巧儿捂着肚子,不停喊疼。 旁边王婆子,声泪俱下道:“吴郎中,找不着病因,我也不放心将我闺女带回家去。要不,求您让我们娘俩,在医馆里住一晚。万一闺女晚上有个什么动静,有您在,我也觉得放心些。” 本就惭愧的吴孝远,当即答应下来。 随即,把斗笠少年,和王婆子娘俩都安排进了诊间。 后院,煮好吃食的女人们,让赵五过来,叫三水和吴孝远吃饭。 病人也安排好了,闭好门,吴孝远和三水也进了后院。 前堂顿时安静下来。 “好了,别哼哼了。”王婆子小声说。 “看到没?这医馆可不小!吴郎中就只有三水这一个徒弟。那可是把李家老三,当亲儿子待的。日后学成,吴郎中还不得把医馆交到李家老三手里?” 许巧儿松开捂着肚子的手,抹了抹额上细汗。 “是!娘说的是!娘放心。今晚,我一定将李大石拿下。” “丫头,你可别把话说大了。” “瞧您说得!娘瞧不上巧儿,不就等于瞧不上自己吗?这些年您教的,女儿都记在心上呢!放心好了。” 两人在诊间里嘀嘀咕咕好一阵,许巧儿哼唧有声音,忽然变大。 王婆子搀扶起人,出了诊间时,斗笠少年上前帮着扶了一把道:“姐姐怎会病得这么严重?” 没想,王婆子猛的一把推开斗笠少年。 冷哼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走开走开!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敢碰我闺女!活腻了你!” 少年依旧斗笠遮面。看不清表情。 不过那手足无措的模样,让王婆子越看越来火。 咬牙切齿道:“真想砍了你那双手!” “娘!”许巧儿哭道:“肚、肚子。” “回头再跟你算账!” 扶着自家闺女,往医馆后院而去。 原本围坐在一起的众人,看到王婆子娘俩,顿时慌成一团。 之前走着进来的许巧儿,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捂着肚子大喊:“疼啊!娘!疼死我了!肚子,好疼啊!” 吴孝远忙叫三水去前堂取银针过来。 王氏和赵家三个儿媳妇,上来看到,也是心疼不已。 “再疼也不能在地上啊!”王氏想将人抱回诊间里。 可许巧儿跟个蚯蚓似的挣扎扭曲,王氏一人楞是没法上手。 于是,赵大家的提意,干脆两人抬手,两人抬脚,把人弄回诊间。 奈何许巧儿挣扎得厉害,抓了几回,都没法控制住。 旁边看得着急的李大石,一步上前,将铁揪似的,两手就将许巧儿能抬了起来。 就他这高大魁梧的体魄,抱一个许巧儿,不跟抱自家幺妹一样嘛! 哭倒在地上的王婆子,两手掩面。 嘴里哭喊:“哎呦!这可怎么办啊!”心里却差点乐坏了。 不得不说,二丫头这些年,她是真没白教。 一心关心许巧儿病情的众人,哪里还忌讳男女授受不亲,指挥着李大石,把人抱进诊间里。 吴郎中那边也燃好药,烧好了针。 下针之前,吴孝远也顺道,给三水说道着穴位。 看着那针,王婆子心里直打鼓。 “巧儿啊,有没有好些啊?” 许巧儿蜷缩在床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那个,巧儿啊,应该没那么疼了吧?” 说话间,王婆子直给自家闺女递眼色。 那意思,她要再装下去,就真得挨针扎了。 没想,许巧儿居然没有顺坡下驴,反倒是面色苍白的拽着她的手。 “娘、娘,我、我的肚子。疼、真的疼、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