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弘历不由回头看她。 却见她满脸通红,神色异样地看着自己的背部,他先是一怔,随即就想到了什么,不由紧张道: “菀儿,我……” 他才刚张了个嘴,那只素手就毫不客气地伸过来将他的脸转了回去,不让他说话。 “……”弘历懵圈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害羞了。 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翘,他很是识趣地闭嘴不再说话了,只乖乖地任由她帮自己包扎伤口。 “明知道有危险还亲自前去,活该。” 她的话还是冷冰冰的,但弘历竟然能从她这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担心的意味。 “是,是我活该。”他的话含带着笑意。 早知道这能博得她关心,他不介意多挨几下。 况且,这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他若不亲自下场又怎能引得对方倾巢而出。 那他又如何能一网打尽? 再说,当时她还在,若是自己与她同行,那不是把危险都带到她身边了吗。 南夹道好攻难守,而且还是回京的必经之路,他早料到对方有这么一出。 于是他就将计就计引对方上钩,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却因交锋中,他看见对方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恍然间就想起了那次送别伯爵他们回程遇袭时的情形。 他忽然就很怀念从前被高向菀喜爱的感觉,那时候的她甚至可以为了他拼命,可现在,她只会想着躲他,冷落他。 就在他黯然分神之时,一支羽箭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袭来,他躲闪不及就被击中了。 高向菀替他包扎好了伤口,说道:“好了。” 弘历转身过来刚想开口,面前就被递过来一件里衣。 眸色闪过一丝黠光,他缓缓抬手佯装要接,却在未碰到衣服时就皱眉轻轻闷哼一声,随即抬头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伤口疼。” 高向菀:“……” 刚刚不是挺能耐,还能自己包扎伤口的吗? 凝了一口气,她只好打开了衣服,“那还不站起来。” “好。”弘历压住唇角的笑意,听话地站起身让她帮自己穿衣服。 高向菀虽然一直冷着一张脸,可手上的动作却很是温柔仔细,帮他穿完里衣又为他套上了外衣。 最后替他系好腰带,“穿好了。” 她说话间不经意抬头,就看见他正垂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高向菀还搭在他腰带上的手一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弘历却先一步地将她抱住了。 他这次抱得很轻很温柔。 “我错了,那晚是我混蛋,是我太粗鲁,是我太……对不起菀儿。” 高向菀正想推开他,耳边就传来了他低沉内疚的道歉声。 见她没有抵触地推开自己,弘历才又小心翼翼地搂紧了几分,下颌抵在她的肩头上, “你心里要是有气你就骂我打我泄……但求你别不理我,不跟我说话了。” 她这样对他不理不睬,简直比直接捅他两刀还让他难受。 “……原谅我这次可以吗?” 高向菀还是缓缓推开了他,抬头望着他,哂笑一下, “我原不原谅你重要吗,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毕竟……高家的生死也不过是王爷您一念之间的事情。” 弘历瞳孔一缩,紧张地握住她的肩膀,急道,“我那日说的只是气话,我怎么可能会伤你的家人。” 是她一直在用言语刺激着他,他才会口不择言地吓唬她的。 他怎么可能真的去动她的家人,怎么可能会做让她伤心的事情? “我只是怕你离开我……你当时话说得那么绝情,你让我……” 弘历落寞地敛下了眉眼,声音低哑:“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他都快要疯了…… 那日的灵溪镇就差没被他让人翻了个底朝天。 要不是他细心留意到了她逛街中在听到别人说那个观音庙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他差点就找不回来她了。 他本来也是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的,可她被他逮住之后一句软话不说就算了,还句句是伤他心的话。 他能不失控吗? 高向菀看着弘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道:“高家的事情……对不起,是我不对。” 这事她的确做得不厚道,她不应该利用完人家之后就一走了之的。 关于此事,她确实忽略了他的感受。 “至于那晚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她缓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再逃走,也不会再谈什么可笑的离开的。” 因为她根本逃不出他手掌心。 这本来应该是弘历最想要的答案的,可他却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可怕的死寂。 这让他很不安。 可不等他再说什么,高向菀就不愿意再多说了。 “你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弘历想想也是,总归她今日愿意跟自己说话,也算是一个进步了。 他不应该步步紧逼的。 从弘历的房间出来,高向菀觉得心情复杂烦闷,便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院子中漫无目的地逛着,透口气。 不经意地就逛到了这院子的小厨房。 一进去,她就看见陈良正在一旁蹲着弯腰扇炉子,时不时还轻咳两声。 “咳咳……” “陈侍卫,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良抬头就看见高向菀站在面前,他连忙站起身,“侧福晋,属下在给爷煎药,咳咳。” 因为是弘历喝的药自然不能假手外人,所以只能他亲自动手了。 但是…… 高向菀看着炉底那一片的漆黑,“陈侍卫可是不太会生火?” 陈良脸上有些尴尬,“我是会的,但是这里的柴碳平时少用,都霉了,所以有些难生火。” 他以为高向菀是来拿晚膳的,连忙道: “您恕罪,是属下照顾不周,我这就给您先送晚膳过去。” “不用了。”高向菀制止了他,她本来也不是为着晚膳来的。 “我帮你生火吧。”高向菀拿过了他手中的葵扇。 陈良一愣,“这可使不得。” “等你这样生火法,估计你家主子明日都喝不上你煎的药了。”高向菀不由分说地拿着扇子就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