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内心的某个阀门被打开了一样,也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的压抑,痛苦,还是因为今晚知道的事情。 亦或是……想到了弘历的这一年,自己的这一年…… 她忽然就扑到了弘历的怀里,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 这状况直接把弘历给整懵了。 愣了三秒之后,他连忙搂住了怀里的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高向菀把整个脸都埋在了他的衣襟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哭。 那撕心的哭声搅得弘历心都疼了。 “菀儿,你别哭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菀儿,菀儿?” 怀里的人忽然就没了声音,弘历低头一看却见她已然晕了过去。 “快去叫大夫。” 弘历对守在门外的陈良喊道,随后快速地将人抱回了厢房…… 半个时辰后。 厢房里,大夫正在给高向菀施诊,弘历则坐在一旁,一脸盛怒地瞪着陈良,“谁让你跟她说这些的?” “这不……侧福晋她问起……我就想着顺便帮您说几句好话吗。”陈良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他看着弘历这哄了一路,高向菀都不搭理他,他也是心疼自家主子,又不忍看见高向菀整日不开心,这才想着替弘历说些好话,好让两人冰释前嫌。 可陈良万万没有想到,高向菀会是这样的反应。 什么好话,净添乱。 弘历气得狠狠白了他一眼,“这账记着,回京后自己去领罚。” “是,属下遵命。”自知闯了祸,陈良也不敢有怨言。 这时,大夫走了过来。 “她怎么样了?”弘历立马上前问。 “夫人这是长期心中郁结不散,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一下子承受不住所以才晕过去的。”大夫说道: “官爷放心,方才我已为夫人施针,等夫人醒后再喝几幅凝神的药便无大碍了。” 大夫并不知道弘历的身份,但见他住在驿馆,便也知道肯定是当官的了。 看着弘历脸色苍白得可怕,大夫便忍不住问一句:“官爷可是身上也有伤?” 他这一问,弘历的注意力才回到了自己身上。 刚刚抱高向菀回来的时候,他的伤口早就裂开了。 大夫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弘历后背本是白色的绷带一片殷红,湿黏了一片。 大夫暗暗吃惊,都这样了,这人刚刚怎么还能坐得定的? 他不敢再耽搁,连忙拿过药箱给弘历重新上药,包扎。 “官爷的伤口虽没有伤及要害,但还是要好生休养才是,切勿再让伤口崩裂。”大夫临走前叮嘱道。 弘历一边穿衣服,一边应好,“多谢大夫。” 待陈良将大夫送了出去,弘历便来到床前坐着。 罗帐昏暗中,弘历轻轻擦拭了一下床上美人脸上凝留的泪痕,望着她的眼中满是疼惜。 再大的苦,再痛的伤他都可以独自承受,但他……却见不得她难过。 所以他从不告诉她这些,却没想到陈良这么大嘴巴。 夜渐深,弘历就这样一直守在她床前没有离开。 …… 晨光悄然从窗棂透入。 正靠坐在床边浅眠的弘历是被床上的一阵轻微的呜咽声惊醒的。 他猛然坐起来看向高向菀,却见她双目依旧紧阖,秀眉紧紧皱起来,很是痛苦地喘息着,喉间不断溢出痛苦的呜咽。 弘历一惊,正欲俯身过去,就看见她忽然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坐了起来。 弘历都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她慌恐地抬起自己的小手臂就狠狠咬了下去。 “菀儿,菀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别咬了。” 弘历吓得赶紧附身过去阻止她。 似乎才察觉到身边有人一样,床上的人身子一僵。 原本了狠咬着自己小手臂的力道似乎也慢慢松了下来,弘历急忙趁机将她的手从她口中抽了出来。 弘历被她这举动给吓坏了,伸手将似乎还处在惊恐万状的人儿转向了自己。 “菀儿,你这是怎么了?” 望着近在咫尺,那双一如既往地紧张关怀的眼睛,高向菀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 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 她猛地倾身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弘历再次懵住了,就连身子都僵住不敢动。 重逢以来,她似乎也就只有昨晚跟现在是这样主动靠近他的。 像是怕他会凭空消失一样,她抱住很紧,两人身体紧紧相贴着,弘历现她竟然在颤抖。 他的心猛然一揪,双手就紧紧地回抱着她,并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片刻之后,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渐渐平复了下来,弘历才低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躲在他怀里的人猛地颤抖了一下。 “别怕,只是梦而已。”弘历温柔地顺着她的背安抚道。 沉默须臾,高向菀才从他怀里起来,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眼眶开始泛红, “陈侍卫说的是不是真的?” 弘历愣了愣,想着她最关心的应该是她父亲和高家,连忙道:“你放心,高大人和高家我都会保护好……” “他说你在我死了之后很伤心,甚至自暴自弃,是不是真的。”高向菀打算他的话。 弘历脸色一僵,怔然地看了她一会,才苦涩一笑,“你说呢。” “你就这样走了,而且还是遭受了那样的罪……” 弘历抬手覆上她的脸颊,凝视她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伤痛和怜惜,“我能不痛吗。” 高向菀唇角抖了一下,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你这一走,把我的心都撕碎带走了。” 他本已是万念俱灰之心,此生不再有留恋,只唯将毕生奉献给江山社稷,以报皇阿玛和额娘的栽培和养育之恩,直到鞠躬尽瘁的一刻,他就能安安心心地去底下找她。 却不想,苍天忧怜,她竟然活着,还能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 “我以为上天把你送回来给我,是来抚慰我的心的,却不想……”弘历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处,委屈道: “原来你回来是给我捅刀子的,一刀一刀捅在我心上,你可知有多疼?” 她的每一次拒绝,每一次对他的躲闪,都让他心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