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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销魂离别咒 第六十九章 酒中生鬼

作者:庸手更新:2022-08-06 08:41:40

    

        没有风,所以没有声音,酷寒、冷风已完全阻隔在外面。    里面温暖如春,新鲜如夏,萧索如秋,绝对没有一丁点冬意,寂寞之色却偏偏更浓。    佛典有云:“旗未动,风也未吹,是人的心自己在动。”    ----这是人的心自己在寂寞。    车厢里依然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女儿红,切牛肉,酱汁凤爪,......,还有大量水果。    车厢里并没有屋子那么宽敞,却比天底下大多数屋子周到、细致、可爱。    杨晴并依然有客气,也不知道客气是什么,所以不会去客气,仿佛也懒得客气。    角落里炉火摇曳得已没有最初时那么热情、剧烈,显得极为娇弱、无力。    柳销魂握起火剪拨动了几下,炉火骤然热情、剧烈的燃烧起来,可是并不会持久的,娇弱与无力迟早会来的,无力与萧索也会纠缠住的。    她拨动了几下就斜倚在边上,凝视着炉火,静静的凝视着不语,仿佛在凝视着炉火激情、热烈的燃烧,燃烧着里面的欢快、刺激。    也许她的内心仿佛有着很多伤感、很多心事无法吐露,仿佛只能与摇曳的炉火轻轻倾诉着。    炉火熊熊,她的脸色显得极为红润、光亮,眼眸却说不出的无力、娇弱。    杨晴已有了醉意,眸子显得极为明亮,看什么却偏偏显得极为朦胧、模糊不清。    可是她没有停下,因为她还没有舒服够,没有过足瘾,所以还要继续下去。    她已在凝视着柳销魂,柳销魂垂下头,凝视着双手。    “我有点不明白。”    柳销魂看了一眼杨晴,又垂下头。    “你什么不明白?”    “你是江湖浪子?”    “是的。”    “你为什么不喝酒?”    “我不好意思跟你喝酒。”    杨晴眸子里已飘起笑意,却眯得更小了,已在使劲凝视着。    “你为什么不好意思跟我喝酒,是不是你怕我。”    “是的,看到你喝酒,我就没法子喝了,也不知道怎么喝。”    这句称赞的话并不是很高明,却实在。    有时天花乱坠的去夸耀别人,还真的不如一个实实在在的说法。    杨晴已笑了。    “你可以用小酒盅来喝。”    “我不好意思,我会脸红。”    “一个人喝酒简直比一个人睡觉还要别扭。”    柳销魂笑了,不语。    醉里乾坤大,这里面的意思一点也不假,快醉未醉的人说出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的。    有时说出的话简直比书里面还要人深省。    “你就陪我喝喝,一个人睡觉没什么,要是一个人喝酒,那真的不好受,真的很要命。”    她的话仿佛真的很要命,她的样子看来仿佛真的要丢掉命了。    柳销魂笑了,笑着凝视着她。    轻轻的咬牙,又垂下头,仿佛在沉思,仿佛什么也没有做。    杨晴凝视着她,嘴角已流出难过之色。“你要不过来,我就咒你找不到相公。”    柳销魂不语,也不动,却已在喘息。    只不过这不知道是难受的喘息?还是欢喜的喘息?还是戏弄的喘息?没有人看得见,没有人能见到。    因为她脸上有异样的情感时候,大多数是垂下头的。    杨晴喝一口酒,已在喘息。    她的情感不会藏起来,时刻都会流露着,流露着自己的欢喜、快意、痛苦、悲伤......。    她没觉得这些需要藏起来,藏起来不但令自己别扭,也令别人难受,搞得神神秘秘的,活得也许比自己想象着要累,说不定会像地里面的牛一样,活活的会被累死。    也许一天两天是看不出来的,但迟早会这样的,迟早会崩溃、疯,之所以没有崩溃、疯,因为你还没有累到极限,等累到极限的时候,就会疯、崩溃的,这不是什么真理,也许比真理要实在、有效。    她喝一口酒,就静静的凝视着柳销魂。    静静的在叹息,静静的欣赏着她。    无论这女人做什么,躯体的各个角落都流露着一种极为诱惑、极为销魂的成熟,一种能令江湖中漂泊地无根浪子生出怜惜、情爱的成熟。    这种成熟并不是用胭脂花粉、金银饰、华丽衣衫......所能衬托出来的,也并不是每一个女人想学就能学会的,当然更不是做作出来的。    于是杨晴就在叹息,叹息着将酒盅递给柳销魂。    柳销魂没有拒绝,凝视着酒坛,酒坛轻轻的倾斜,倾斜着流出琼浆,流进酒盅里,刚好倒满,没有流出,没有糟蹋一丁点。    柳销魂笑着凝视着杨晴,她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销魂而又成熟。    “看来你真是千杯不醉,万坛不倒。”    杨晴笑了,得意、欢快而又疯狂。    她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酒量,仿佛要比称赞自己的美貌还要欢喜。    她欢笑得简直像个孩子。    “你看到我倒酒是不是很稳?”    “喝下那么多酒,手还能这么稳,实在不多。”    杨晴笑意更浓了。    “其实你错了,我如果是不喝这么多酒,手就不会这么稳了。”    柳销魂脸上也有笑意。    “你不喝酒的时候,手不会这么稳?”    “是的。”    “看来你不但是十足的酒鬼,而且身上的毛病也特别多。”    “是的。”    柳销魂接过酒盅,一饮而尽,脸上果然红了起来。    杨晴笑了,“女人喝酒后,就是很漂亮,你的脸......。”    柳销魂不语。    “你的脸就像是苹果,红扑扑的,好诱人。”    柳销魂笑了。    杨晴下酒坛,靠近她的脸,越靠越近。    柳销魂忽然凝视着她,“你要做什么?”    “亲你一口。”    “你居然有这毛病?”    杨晴笑着,“喝过酒后的人就不是人了,是酒鬼,酒鬼毛病本来就多。”    她说着说着又凑向柳销魂。    柳销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也更红了。    她轻轻的将她推开,“看来酒中的确能生鬼。”    “酒能生鬼?”    柳销魂不再说话,将她推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他的眸子依然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杨晴凝视了他一眼,就垂下头不语,脸却已红了起来。    柳销魂笑了,笑着拉开厚厚的布帘,外面赫然矗立一个人。    一个矮小精干的老车夫。    他居然就在外面等着。    柳销魂笑着,“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是的。”    “知道我会请你当车夫?”    这人笑了,痴痴呆呆的脸上已现出一种呆呆的笑意。    “是的。”    “你并不笨。”    “是的。”    “所以你就上来,当车夫。”    柳销魂已将鞭子递给他。    他就接过鞭子,上来扬鞭赶马,马车极速如飞,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    杨晴将酒坛放下,斜倚角落,已在喘息,似已疲倦。    “你没有告诉他去哪里。”    柳销魂笑着,“他是老车夫,知道规矩。”    “什么规矩?”    “白天到处晃晃,晚上就去客栈、酒楼。”    杨晴不语,挣扎着站起,拉开帘子,凝视着外面。她仿佛还不放心,仿佛生怕赶车的将自己给卖了。    外面白云飘飘,寒意纵纵。    道路两旁一棵棵树,疯狂的涌向后面。    上面的枯叶几乎已落尽,光秃秃的,显得更加萧索、寂寞。    一切都显得很平常。    杨晴正要缩回目光,却看见一个奇怪的事。    一个人怀里抱着车轮子,跑在前面,拉住烈马。    马车骤停。    这人凝视着车夫,“你轮子掉了,所以我将马拉住了。”    他说得极为认真,脸上也显得很认真。    老车夫看了看车厢,车厢赫然少了一个轮子。    他的眼睛已在抖,痴痴呆呆的脸上已流露出惊慌、恐惧。    他尖叫着将马鞭丢掉,然后就不见了。    他竟已溜了。    杨晴已笑不出了,躯体已缩回车厢。    看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了出去。    盯着这人。“你会修车?”    “修车不在行,拆车倒是好手。”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    “你的手拿大刀,要比拿轮子要好看。”    这人笑了,“尊驾的马车轮子已被我拆下来了,你一点也不生气吗?”    无生不语,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更懒得生气。    “你为什么不过来把我的命也拆掉?”    这句话说出,杨晴都吃了一惊。    她盯着柳销魂,柳销魂已垂下头,没有什么反应,似已疲倦、无力,已要睡熟。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里?手里怎么会有轮子?是谁车上的?是这车上的吗?......。    杨晴走过去,握住披风,盯着这人。    这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    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这人盯着无生,“马车没有轮子了,为什么不会倒下呢?”    无生不语。    “因为有人将车厢扶住了。”    “为什么要去扶住?”    “因为不去扶住就会倒下。”    “你为什么会倒下?”    这人已说不出话了,因为没有轮子车厢是不会站在的。    这句话没有说,因为没有必要去说,更没有必要去问。    可是他已问了出来。    问出来就要回答,他没有回答,已在瞧着无生,仿佛窥窃着他的思想。    无生没有动,他的眸子也没有动。    这人已有些不明白,“没有人扶住就会倒下。”    “你为什么不去试一下,看看车厢会不会倒下?”    这人摆摆手,十几条魁武雄壮大汉一松手,肃立与一旁。    然后所有人已惊呆。    车厢没有倒下,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轮子在下面。    稳稳的车厢没有一丝动静,没有摇晃。    上面的人没有动,连眸子都没有一丝异样,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    这人想笑,却已笑不出。    没有人笑得出来,边上十几条魁武雄壮大汉鼻尖已沁出了冷汗。    这是怪事,却不是魔法?    能将内力修炼到这种境界的不是神也是神。    无生没有动,背脊的伤口已缓缓崩裂,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柔风徐徐,披风缓缓飘动。    滴滴鲜血倚风摇曳,飘落到地上。    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天地间仿佛已剩下流血的声音,滴滴鲜血滚落到地上,出低沉而又轻小的声音,仿佛是地狱里厉鬼受尽百般折磨之后哀伤、悲痛的嘶叫身,一种极为虚脱、极为无力的嘶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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