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飘飘,粉红色的灯笼犹在摇曳,不知是哀叹还是怜惜。 无生轻烟般飘忽。 七八把雪亮的刀光闪动着,他们的人也在闪动着。 杨晴咬牙盯着他们。 他们仿佛都不是人,仿佛都是夜色里的野兽,没有感情、不懂感情的野兽。 刀光越来越急,人影越飘越慢,慢得仿佛已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的躯体仿佛已消失。 只有刀光,只有杀人。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 他们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忽然出手?是不是已没有了说话的必要? 也许他们并就不是人,是野兽,是吃人的野兽,也是被人吃的。 他们吃不了别人,就要被别人吃掉。 这个江湖上本就有种吃人的人。 无生不语。 七八把刀更不语。 不语就是动手,拼命,不是决斗。 他们是屠杀,他们要活活屠杀无生。 杨晴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漆黑,渐渐已现出了欢愉、喜悦。 是什么事情令他喜悦、欢愉?是什么事情能刺激到他?让他极为兴奋、极为欢快?世上如果真的有,那就是拼命。 丢不丢掉命对他也许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拼命,就算不是决斗也无妨。 他居然有疯病。 杨晴咬牙,她知道他喜欢找高手决斗,几天不去决斗,也许就要疯、狂。 可是她不知道他居然也喜欢被屠杀,这毛病也许真的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她只希望这一天迟点到来。 现在距离灯笼越来越远,朦胧的灯光在夜色里飘动更加剧烈。 剧烈的仿佛是他肚子里那颗心,仿佛随时都会跳出嗓门。 她只能暗暗叹息,暗暗祈祷,祈祷上苍,“天灵灵,地灵灵,他们快点死掉行不行?......。” 刀光飘动未停,无生的叹息声已飘起。 他石像般挺立着,叹息着。 “天灵灵,地灵灵,他们快点死掉行不行?......。”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杨晴喘息着,睁开眼睛。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鲜血滴滴枪尖滚落。 他们赫然已回到炉火边,酒菜旁。 冰冷的寒风飘飘,一片枯叶落到酒坛里。 杨晴纵身一跃,已到了酒坛旁,将枯叶捞出,暗暗叹息。 “你们怎么停下了?”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渐渐已没有了一丝欢愉、喜悦,也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漆黑的夜色里已现出一把刀,仅剩的一把刀。 刀光闪闪,他咬着牙,盯着无生,眸子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怨毒、怨恨。 杨晴喝了口酒,又吃了口菜,才回过头凝视着这把刀,“你怎么还活着?” 这人不语,他仿佛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残叶飘飘,天地间寒意更浓。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这把刀盯着无生,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自己。 他仿佛已要疯,已要崩溃。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很好受,他也不例外。 他点点头。 然后掌中刀“叮”落地,他的躯体面条般软软倒下,嘴角一缕鲜血缓缓流出。 这人赫然已死了,自杀了。 无生叹息,不语。 杨晴凝视着无生,“你杀人越来越快了。” 躯体上的伤口已崩裂,缕缕鲜血已滚落,“他们可以活得长些的。” 杨晴娇笑着将伤口轻轻拨开,用酒轻轻擦着,“难道还怪我?” “他们是被你活活咒死的。” 杨晴娇笑着不语,已有些苦。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找死的人。” 杨晴苦笑,“他们是十二连环坞的人?”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过去,将那人的衣服扒开。 背脊上赫然现出两个字,血红色的字。 幽灵。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杨晴不懂,似已被惊呆。“这是暗号?” “这不是暗号,也是他的身份,也是一个组织的标记。” “是什么组织?” 无生石像般挺立,躯体上的伤口已被包好,上面还留了个蝴蝶结。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远方,遥远的天边。 漆黑的天边仿佛就是十二连环坞。 “十二连环十二堂,堂堂连环,事事想通,他们是幽灵。” “幽灵也是他们的堂?” “是的,是他们的分堂。” “他们是幽灵吗?” “他们是不是幽灵,是鬼。” 杨晴苦笑。 无生说的是事实,现在他们已是鬼了,绝不是幽灵。 杨晴递给他一个馒头,又娇笑着缩回,扳开,往里面放了些菜进去,才给他。 这种吃法令她想起一个人来,夜幕侠花。 她静静的喝着酒,心神似已飘到那个飞花的季节。 现在虽然过了飞花的季节,但落花时带来的快意犹在,所以她脸颊上已现出淡淡惋惜、怜惜。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不语,已轻轻叹息。 杨晴娇笑着,“我们是不是要去十二连环坞的老巢?” 无生不语。 “然后去抄了他们的家。” 无生不语。 “你说说话,说一句也是好的。” 杨晴仿佛已要疯,这个人石像般不解风情,石像般没有人情。 一个女人在漆黑的夜里最怕什么? 也许就是安静、孤独,她不愿跟安静、孤独为伍。 无生伸出双手,“我们该走了。” “我们去哪里?” “我们回去。” 杨晴轻抚着他的伤口,“我们回去做什么?”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着。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无生不语。 “还是想通了,车厢里比外面要舒服?” 无生不语。 杨晴娇笑着,“你一定是想法子关心我,是不是?”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也不语,一个人说话实在很不舒服,简直跟一个人睡觉同样不舒服。 残叶飘飘,她拈起一片,......。 她的手松开,残叶飘走,“我们不能往前走,只能往后走?” “是的。” “你怀疑军师将我们行踪通知给十二连环坞?” “是的。” “他想要我们争斗,然后就轻松的将十二连环坞解决?” “是的。” “你不喜欢被别人利用?”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