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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绝无破绽

作者:庸手更新:2022-08-06 08:43:22

    

        夺命灯夫盯着无生,直视无生脸颊。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没有隐瞒的必要,隐瞒已是徒劳、无用,只能令人厌恶、呕吐。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惊讶、愤怒之色,依然盯着、戳着夺命灯夫的躯体,仿佛要将那躯体戳死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    他的声音也没有一丝不稳。    “你的确很狡猾,狡猾的简直不像是人,什么人都会拿过来利用利用,就算是仇敌也会被你利用。”    夺命灯夫忽然笑了,笑意说不出的开朗而欢快。    “是的,我活着,就是为了算计别人。”他笑着凝视那杆枪,凝视那只握枪的手,“江湖就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就不叫江湖了。”    小蝶眸子里的怨恨、怨毒之色更浓。    “你也配提江湖?江湖中本就不该有你这样的人存在。”小蝶忽然盯着夺命灯夫的手,那只手已没有夺命灯,手里已没有东西,却依然很稳定,这人也很冷静,“也许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存在,江湖有时才变得像是地狱。”    夺命灯夫点头。    他居然点头承认,也许他已不愿隐瞒,隐瞒不但令别人厌恶、厌烦,也会令自己厌恶、厌烦。    “是的,你说的差不多全对,也许只有一样不对。”夺命灯夫笑意说不出的狡猾而恶毒。    “哪一点不对。”    “江湖本就是地狱,本就是人吃人的地狱,身为江湖中人,一定要懂得这道理,若是不懂得去算计别人,那么自己一定会死在别人算计之下。”    小蝶的心已绞痛。    她心在绞痛,也许并不是这人说出的话很恶毒,很凶残,而是他说的很现实,也很实在。    江湖岂非就是这样?不是自己去死?就是别人去死,死亡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这种事没有多少人愿意尝试。    她竟已绞痛的无法言语。    “你们本该去桃花林,不该留在这里,这里并不需要你们,你们在这里,只是多余的。”    他笑着凝视小蝶的脸,笑意似已变得更浓。    小蝶不语。    她的躯体竟已在不由抽动,她竟已被气的抽动。    “愤怒容易令人变老,令女人变得更老。”夺命灯夫忽又眨了眨眼,“你不该生气,你本来是仙子,若是生气了,就变得像是野狗,一条没有人愿意抱一下的土狗。”    冰冷的冷风从大地掠过,带不走一片泥土,也留不下一丝冷意。    小木屋已在冷风中摇曳,嘎吱嘎吱的响着,令人极为苦恼、生厌,数根枝条剧烈拍打着小木屋,仿佛是怨恨、怨恶中的怨妇,在怨打着冰冷、坚硬而无情的大地。    小蝶实在不愿听到这种声音,因为这种声音令人想到了另一件恶心的事。    这岂非很像小芳释放寂寞、空虚的那种声音。    她的脸颊竟已变得苍白、无力,没有一丝血色,更没有一丝活力。    夺命灯夫笑了笑。    他的笑意仿佛带着种胜利、满意的之色,却并不是满足的,因为满足会令人疲倦、无力。    “你现在好像不是很舒服?”夺命灯夫已瞧着小蝶的脸颊,显得很关切。    小蝶已要忍不住呕吐。    这种人的嘴脸,并不是时常有的,也不是时常能见到的,但每个时代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    无论什么人见到这样的嘴脸,也许都会心生吐意。    小蝶并没有吐出。    能令自己没有去呕吐,也许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情感。    无生的手轻轻伸出,轻抚着小蝶的躯体,轻的仿佛是柔软、多情的春风抚摸着大地,轻的令大地生出春意,生出奇迹。    林叶犹在沙沙作响,冷风中的绿叶并不是欢乐的,夜色里绿叶,显得萧索而酸楚不已。    无生轻轻抚摸着小蝶躯体,小蝶脸上渐渐已生出笑意。    她忽然笑着转过身,柔柔贴在无生躯体上,脸颊轻轻柔触着,这种感觉,实在是件欢快、刺激的事。    无生的眸子本来是盯着、戳着夜色,现在忽然盯着、戳着夺命灯夫。    枪头般盯着、戳着夺命灯夫的躯体,无论是什么人,被这种眸子盯着,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他也不例外,他脸上的笑意已扭曲、变形。    笑意已平息,恨意却渐渐生出。    “你的确是条狡猾的灯。”    夺命灯夫点头。    “你知道快刀小芳绝对逃不掉的。”    “是的,无论是什么人,想避开江湖第一智囊新欢找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也知道小芳一定死定了,只不过......。”    夺命灯夫忽然将无生的话打断,“只不过我不愿他临死之前将我的秘密说出去。”    “所以你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早已在那院子里。”    “那的确是个好地方,好的实在不能在好了。”    无生不语。    他实在不愿看见这么狡猾的人,狡猾的没有一丝人性、人味的怪物。    “好的连枪神也想不到的地方,那地方实在很难有人能想到。”    “我知道你躲在哪里。”    夺命灯夫笑了笑,“你说说看,我真的不信你能猜到。”    “你根本就没有躲。”    夺命灯夫笑意忽然凝结,他的神情仿佛被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    “我没有躲?那岂非很容易被你们现?”    “你本来是不会被现的,因为你实在很狡猾,躲的地方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我躲在什么地方?”他的笑意已不那么自信,也不那么欢快。    “你以为变成一条狗狗,就不会被现?”    夺命灯夫笑容彻底僵硬,彻底冻结,这本是自己得意一手,完美的一出戏,这绝不可能有一丝破绽的,也绝不可能被别人现。    所以他吃惊,他不信,他不懂。    “你这一出戏本来是没有一丝破绽的,可惜你却加了上去。”    “什么破绽?我做了什么事,露出了破绽?”    夺命灯夫摸了摸嘴,又摸了摸耳朵,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有了破绽,因为这计划经过自己无数次设想,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很难被现,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还是下刀子,都很能令他有一丝露出的破绽。    这本就不是有破绽的计划。    可是别人已找到破绽,完美计划绝不该有一丁点破绽,就像是鸡蛋,一丁点破绽都不能有,否则就会将蛋白、蛋黄流出,直至流尽为止。    他不但想不通,也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他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过于自信的人,有时会死在自信之下,因为过度自信,就会变得骄傲,骄傲有时真的很好,有时真的却很倒霉。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枪头般盯着、戳着夺命灯夫。    夺命灯夫一动不动的站着,他的神情似已不稳,精神似已崩溃。    他的自信与笑意仿佛已被那双眸子活活戳死。    他似已不行。    “你是不是想不到什么破绽?”    夺命灯夫点头,垂下头,额头皱纹已更多,皱得也更紧,显然想不出什么原因造成这破绽。    他并不是个笨蛋,能想出这种计划的人,想去笨也笨不了。    “我实在想不出。”夺命灯夫看了看无生,“你说说看,我犯了什么错误?”    这的确无法想出破绽,找这种破绽,无疑是鸡蛋里挑骨头,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可是这种不可能的事却已生。    “你为什么不去好好想想?”    夺命灯夫点点头。    他又垂下头,凝视着大地,额头的皱纹又紧紧皱了起来,他又将整个计划想了一次。    他的心神似已飞到每一个计划环节之中,一环一环的找着,这计划本就是环环相扣的,这好比是鸡蛋,蛋壳紧紧包裹里面的营养,一滴也不会流出,也绝无可能流出的。    “我们见面的时候,难道有什么破绽?”    “没有,一丝也没有。”    夺命灯夫点点头,又想到了将无生带到小木屋,“难道将你们带进小木屋有了破绽?”    “没有,一丝也没有。”    夺命灯夫想不通了,“难道是云游三杰去杀你们去的太早了?还是去的太晚了?”    “不是,这些都不是那破绽。”    夺命灯夫挠了挠头皮,他显然已想不出来了,“难道曹义杰逃亡的不够好,令你起了疑心?”    “不是,这个也不是。”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他忽然想到了观前街,观前街上一定有人露出了破绽。    “难道快刀小芳做出了什么事,令你起了疑心?”    “不是,这个也不是。”    他又想到了仵作的宅子,想到了用迷烟将很多人迷倒,可是并没有杀掉,因为将他们杀掉,也是一种破绽,特别是血腥味,岂非很容易令人生出疑心?    难道是用迷烟的时候,被别人现了,这也绝不可能的事,因为那时,无生不在这里,在观前街,这一切算计的都很完美,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有了破绽?    “难道是那女人露出了破绽?”他已想到了那女人开门,想到了快刀小芳进来,可是这也没有什么破绽可找寻的。    “不是,这个也不是。”    夺命灯夫忽然又去摸了摸脖子,这实在是一件苦恼的事,他实在无法想通。    小蝶痴痴的笑着。    她见过别人伤脑筋的样子,却未见过这么伤脑筋的,这人若是在伤一会,也许就要将躯体上每个地方都摸遍了。    脑子伤得越是很重的人,这种毛病越是容易患上。    “你是不是想不通?”小蝶笑着忍不住问出,这人伤脑筋的样子实在很可爱。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一点童意,顽童的那种可爱之意。    夺命灯夫点点头,凝视着小蝶,“你知道?”    小蝶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想不到,因为你的计划实在很完美,我无法看透。”    夺命灯夫点点头,他已承认,“因为在院子里,自己并没有出现,也没有出一丝声音。”    小蝶点头,“是的,那条狗狗实在很老实,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喜欢。”    夺命灯夫忽然想通了。    狗狗看门,特别是在深夜里,陌生人进去,一定会叫两声,甚至会扑过去撕咬、鬼叫一番,这实在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快刀小芳进去的时候,他实在应该去叫上一叫,撕咬一下,这样就不会令人心疑。    十几个官差进去,他也应该进去好好叫上一叫,撕咬一下,也许正是这道环节露出破绽,令无生起了疑心,他想得很细致,也很有把握。    “我知道是什么破绽了。”夺命灯夫看了看小蝶,才盯着无生,这是小蝶提醒他的,“一定是外面来陌生人,我没有去好好问候一下,是不是?”    “不是,这个也不是。”    夺命灯夫傻了,彻底傻了。    他在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了,他几乎将整个环节统统想了一遍,没有一丝破绽。    “世上不会咬人的狗很多,并不差那一条。”    夺命灯夫点点头。    他承认无生说的没错,他记得有些狗狗在夜里看到陌生人,不但不去叫两声,说不定会被吓的躲起来。    这种狗狗并不多,却不是没有的。    “我实在想不到了。”夺命灯夫摇摇头,眸子里竟流露出疲倦之色。    过于伤脑筋的人生出疲倦,有时比移山的苦力还要严重。    “你在想想,说不定会想到。”无生仿佛生怕他脑子伤的不够彻底,又鼓舞了一下。    夺命灯夫的手已摸到屁股,抓了又抓,眼睛眨了又眨,于是想到了迷烟用的竹筒,细小的竹筒,已被他放到炉灶里了,也亲眼看着燃烧起来,亲眼看着燃烧成灰烬,与其它的灰烬彻底融为一体。    这显然不是露出的破绽。    他又想到了屋子里出的声音,那种声音实在令人苦恼,实在令人无法忍受,难道破绽在那里?    夺命灯夫苦笑。    那是他深深记得,自己并没有异样的动作,那时正闭上眼,正在努力控制住自己。    这显然更不是。    他又想到了夺命灯,那盏夺命灯飘过来,连新欢都避让,也不让狗头铡靠近,这更不会是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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