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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柳生一花

作者:庸手更新:2022-08-06 08:43:45

    

        剑未出鞘,手未触及剑柄,天地间肃杀之意已更浓。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别人都叫你枪神,你的枪是不是真的很神?”    “也许。”    “也许是狗屁?狗屁也不是?”    无生不语。    “这是我的剑。”死鱼般的眼睛忽然盯着掌中剑,剑鞘华丽,剑柄华丽,这口剑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华丽。    华丽的剑鞘上雕刻着柳生,还有一枝花。    花是血红的,柳生这两个字是雪白的,雪白的像是这个人。    无生深深吐出口气,“你是柳生一花?”    柳生一花点头,傲然冷笑,“没错。”    “柳生新阴流剑法?”    柳生一花冷笑点头。    “柳生石舟斋是你老子?”    柳生一花不语,眼角那根皱纹已在跳动。    “我听说过你很多有趣的事。”    柳生一花不语,他显然不喜欢接触到这样的事,他心里的痛处也许正是这里。    “你的兄弟姐妹有很多,你却是最可怜的。”    柳生一花不语。    他的手忽然触及剑柄,死鱼般的眼睛忽然出了寒光。    “很好,你的剑好像可以出鞘了。”    “是的。”    他的剑果然已出鞘,剑光飞虹般刺出,直刺无生胸膛。    就这一剑,他已刺穿了很多高手的胸膛,要了很多轻视他的人,近年来他已靠这口剑横行黑道上,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枝花。    无论是什么人有疑问,这口剑就刺出,然后人就倒下,死于剑下。    他对这一剑已充满了信心。    阴冷肃杀之意悄然死去,枝头片片叶子落下。    无生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无生深深叹息。    他拉着阿国的手,走进宽敞的木屋里,里面的尸骨已收走,里面只有一个人。    一个衣着朴素、面容无邪的和尚,眉宇间充满了一种无法叙说的智慧与仁慈,是对大地、苍生的一种仁慈。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这人不远处,盯着这个和尚。    和尚面带笑意,双手各伸一只拇指,在头顶画圈圈,画得即不快,也不慢。    扶桑有这种习惯的人并不多,和尚之中,也许只有一个。    阿国吃惊的看着这人,“一休!”    一休点头,却依然在画圈圈,并没有停下。    阿国握住无生的手,笑着说,“这是一休。”    无生点头。    “他是扶桑最聪明、最善良的人。”    无生点头。    “你若是跟他比聪明,赢了他,那就真的很了不得了。”    无生点头。    “你一定比不过他的。”阿国说的很有把握。    无生点头。    “你要不要跟他比一下?”阿国笑了笑。    “他不是过来跟我比聪明的。”    “那他过来做什么的?”    “也许他过来是普度众生的。”    “也许他过来收尸的。”    阿国指了指他的脑袋,“你有什么法子能将他两只手放下来?”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了过去,将他两只手拿了下来,一休睁开了明亮而清澈的眼眸,直视着无生,“小僧一休,冒昧之处,往枪神见谅。”    无生点头。    阿国显得很失望,她以为一定要用很深奥的智慧才能将那两只手拿开,没想到的是,居然被无生很轻松的拿开了。    一休笑了笑,“枪神觉得这里如何?”    “耳目一新,充满佛意。”    一休点头,“枪神此行如何?”    “通体舒畅,愉快之极。”    一休又点头,“那枪神觉得小僧如何?”    “聪明伶俐,必有下文。”    一休大笑,“果然是枪神,那可知下文是什么?”    无生不语。    一休摸了摸脑袋,“你是不是要去见足利义辉?”    无生点头。    “很好,你可以去了。”一休笑着躬身行礼,“轻便。”    无生不懂。    阿国更不懂。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安安静静的山林,现在已变得说不出的宁静而祥和。    一休站在屋檐下,吐出口气,轻轻的笑着。    他的笑意充满了佛家与身俱来的那种智慧与善良,他凝视着无生悄悄的消失在林间山道,才回过头笑了笑。    路道上不但连尸骨不见,连血迹也不见了。    阿国凝视着无生,“你知道一休为什么过来?”    无生点头。    “你说给我听听,我实在好想听听。”少女的心总是充满了幻想与崇拜,她也不例外。    “他过来是为了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看你是不是枪神?”阿国的已胡乱猜想。    “他过来想知道我是不是去见足利义辉。”    阿国眨了眨眼,“就单单是这样?”    无生点头。    阿国的脸上又现出失望之色,她本以为一休过来,一定有很深奥的机密,或者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无生叹息,凝视着柔阳,“这里距离京都已很近了。”    阿国点头,“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一休就是其中一样。”    阿国点头承认,这的确很奇怪,一休为什么过来?为什么要到这里等无生?为什么只问了一句话?“他为什么只问了你一句?”    “因为只想知道那一句,其他的事并不用知道。”    “他是不是希望你去?”    “也许。”无生叹息,“这里并不止那些浪人,也许还有更多,也许已被他赶跑了。”    “他为什么如此希望你去见足利义辉?”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我应该去见足利义辉,去见足利义辉会给更多的人带去好处。”    “你也是猜想?”    “是的。”    山下林木稀少,没有一条人影,显得寂寞、而孤单。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伸出手,“我们该赶路了。”    阿国点头。    她躯体一纵,跃进无生怀里,笑了笑,“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对待别的女人?”    无生不语,却在深深叹息。    在他怀里的女人并不多,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与善良。    阿国轻轻亲了他脖子一口,“我们见到足利义辉,是不是就可以财了?”    少女的心永远都充满了幻想,越是年轻的少女,幻想越是严重,也许正因为是这样,才显得可爱、单纯而善良。    无生飞行的并不快,停靠在京都城外的一个村庄里。    “这里的人好像并不是很富裕。”    无生点头。    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两旁的屋子很多,人烟却稀少,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并没有看见一条人影。    阿国已在为被这里的一切所感伤,为什么没有人烟?    他们走了很久,才听到人的声音。    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台子看戏,台下的人正欢呼着拍手,称赞。    台上几个戴着头笠的曼妙女人在奏着乐曲,晃动着腰肢,乐曲极为美妙而神往,扭动的腰肢柔美而轻盈,配合着乐曲,实在是一种绝美的仙境。    下面几个人盯着女人的舞姿,有个脸颊上已泛起了光泽。    阿国看了看,不竟觉得厌恶、厌烦。    她笑了笑,“你看台上的女人怎么样?”    台上女人的斗笠很大而深,像是个笆斗,别人根本看不到她们的脸颊,只看到她们的身材,也许就因为看不到她们的脸颊,下面的人才显得极为痴情而迷恋不已。    “也许很不好。”    阿国笑了,她看了看扭动的腰肢,又看了看自己的腰肢,脸上苦恼之色不由飘了出来。    “她们哪里不好,你们的身姿很不错。”阿国指了指扭动的细腰,有接着说,“你看她们的身段,该大的很大,该小的地方很小,该细的地方很细,该挺的地方很......。”    她一连串说了很多个很字,竟也把自己的脸说红了。    “你很羡慕她们?”    阿国点头,舔了舔舌头,笑了笑,“是的。”    这么美妙的身姿,岂非是很多少女想要的,这种美妙的身姿,岂非也很受男人欢迎?    “可惜她们不是女人。”    阿国眨了眨眼,看了看上面的腰肢,又看了看无生,“她们怎么会不是女人?”    “她们是假女人。”    阿国不相信,死也不信这么好的身材居然是假女人。    无生拉住阿国,远远的站着,可是他又叹了口气,又抱着阿国轻烟般掠向城墙,上面的士兵并不在,站在这里看得更清楚。    阿国已看得懵了,轻轻咬牙,“我看不出来,你带我到这么远的地方看,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    无生轻轻将她放下,就石像般挺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边安安静静的,阿国两边看了看,不知所以然来,只觉得怪怪的。    “这里为什么没有士兵?”    “因为她们都在下面,都在看那几个假女人扭屁股。”    阿国笑了笑,“你怎么看得出的?难不成你也懂得扶桑忍者的七方出?”    无生点头,“所谓七方出是指七种身份,包括商人、小贩、虚无僧、出家人、山伏、猿乐师、普通百姓等。”    阿国吃惊。    她没有想到无生居然对这个还很了解,可她还是有点不服气,还想去难为一下无生。    “应该还有点没有说出。”    无生点头承认,“除此以外,有时连歌师与琵琶法师等其它化装,为了能够做到惟妙惟肖,不露形迹,忍者平常需要学习与变装身份相应的才能,如讼经、吹奏等,此外一口流利的方言也是不可缺少的。”    阿国服了,她笑了笑,“我真的以为你是扶桑人。”    “我是大明国人。”    “我只奇怪一点。”阿国又看了看两边,“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安静的有点不寻常。”    无生叹息,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安静的,越是安静,来的越是猛烈。    “这里是不是要生什么大事?”    “也许是的。”    “会是什么大事。”    无生不语。    他指了指下面,下面歌舞犹在,几个看似普通百姓却是士兵也在,可是歌舞始终要停的,歌舞停下的时候,也许就是拼命的时候。    他们每一个人也许都带着一种阴谋诡计活着,这样活着岂非都活在阴影里?    杉树叶子轻轻飘下,柔风中已有寒意。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    无论是为了什么而拼命?他们最后的胜利绝不是自己,一定是权力,一个野心很大的权术家。    冷风卷起血腥掠向了高墙。    无生并没有看,阿国却在看着。    歌舞停下的时候,头上的笆斗忽然跳了起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恶狠而狰狞的凶相,恨不得要将台下的人活活咬死,咬死一万次。    笆斗从头上跳起就忽然倾斜,十几道乌光骤然爆射而出,下面几个骤然倒下,躯体上竟已变得乌。    这几个假女人看见一大把的人骤然死去,脸上显得很愉快,愉快而激动。    可是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就在他们笑的时候,台子下面忽然伸出几把刀,刀光一闪,躯体忽然变成四五段,四五段血淋淋的躯体。    血在飘,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更浓。    阿国脸上苍白,面无表情,直愣愣的盯着他们。    最后一个假女人大笑着凝视台下的人,他的同伴全死光了,可他还在笑着。    每个人都在看他笑,不但不懂,也很同情。    他躯体上已挨了十几刀,一条腿断了,一只胳膊也断了,脸颊也少了半边,他大笑着将快要掉的耳朵忽然撕下来,往嘴里一塞,大口的嚼了嚼,然后咽到肚子里。    “你笑什么?”靠他最近的一人忽然问着,因为这实在一件奇怪的事。    一个人在拼命的时候,是绝不该笑的,快要死的人,更不该笑,应该哭,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笑意都会生出疑问。    阿国也不例外。    她拉了拉披风,“他为什么要笑?”    他明明很可怜,明明已活不成了,本不该笑的,本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笑的,胜利是别人的,活着的权利也是别人的,自己只有失败,失败就是死亡,无论胜利的人要失败的人怎么死,就得怎么死,这是拼命的法则。    无生指了指他的胸膛,“你看见那是什么?”    阿国不语,因为他已看到那假女人笑声变小的时候,那只手就忽然伸进胸膛,将高耸的东西摸了出来,一个漆黑的东西。    每个人都惊慌着四处逃散,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吓得鸡飞狗跳、魂飞魄散,离他最近的那人并没有逃,因为逃也逃不掉,所以大叫着扑向假女人,恶狠狠掐住假女人的脖子,就仿佛是掐住偷情女人的脖子,死死的掐住。    假女人嘴里咯咯作响,说不出一句话,脸上却还是笑着的。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假女人,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一万次。”他恶狠狠的用力,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就是假女人将手里漆黑圆球砸向地上的时候。    这是阿国看见的最后一眼,然后就骤然爆炸。    周围的一切骤然化作废墟,连人也不例外,他们的小命始终还是报销了,一个都没有逃掉。    一连串连续爆炸,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无法活着。    绿叶骤然化作枯黄,高高的杉树忽然直冲天际,落下时,也是枯萎而残朽,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丝活力。    阿国吃惊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心,她的魂,已被彻底惊住,这里的人为何如此残忍?    阿国咬牙,挣扎着说出两个字,“他们......。”    无生叹息,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这是他们的命运,他们无法避免的。”    阿国点头。    她点头,脸颊上已现出了惧怕、同情、怜惜之色。    她现在才明白无生为什么要远远避开他们,掠向高墙看着他们。    “你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是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无生不语。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事,这种事并不是用眼看的,而是用无数次生死搏杀、命悬一线的经验去看的,如果可以去说,那就是感觉,这种感觉也许并不会令人信服,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是不是还看出了什么?”    无生点头,并未言语。    “你说说,我想听听。”    “这座城也许是空城了。”    阿国凝视着华丽的城池,街道上青石板光滑而整齐,两旁的店铺也很安静。    柔阳下,一切都显得安静而祥和。    阿国看不出来,“我没看出里面有什么异常?”    无生不语。    “我看里面挺安静的。”她说到安静的时候,就忽然怔住。    街道上本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安静就不像是街道了,特别是茶楼、玩杂耍的地方,还有卖菜的地方,这几个地方如果没有声音,就说明了一件事,一件可怕的事。    这里的确很可怕。    沿着街道走向前方,两边的店铺,里面都没有人?    这是一件奇怪而可怕的事,阿国的手已沁出了冷汗,“这是什么原因?”    无生叹息,“你想知道这一点?”    阿国点头。    无生不语,他拉着阿国走进一家院子里,里面两个老人相依在一起,面向阳光,享受着阳光的丝丝热力。    他轻轻松开手,“你可以去问问他们,他们没有走,一定知道里面的原因。”    阿国走向这两位老人,笑着凝视他们,他们也笑着凝视着阿国。    他们的笑容也正如这残阳,灿烂、美丽而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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