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一瞬之间,四面八方喊杀之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 才从大炮的轰鸣中缓过神来的博罗纳哈勒一时间竟弄不清究竟生了什么。 他晕头晕脑地环顾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还是一旁的中原军师将他拉回了现实。 中原军师大惊道:“不好,是明军骑兵!” 那中原人军师慌忙朝博罗纳哈勒道:“将军,我们中埋伏了!” 闻言,博罗纳哈勒瞬间面色铁青。 他抬头看了一眼从夜幕之中成片冲出的大股明军骑兵,一下子想通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障眼法,明军留下粮草辎重,并且在低地里燃起篝火,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他们大军来此! “狡猾的中原人。”博罗纳哈勒一咬牙,举起马刀高声道:“草原的勇士们,奋勇杀敌的时刻到了!” 他的高喊一下子将许多瓦剌士兵从慌乱中叫醒,可即便如此,瓦剌大军依旧难以抵挡住明军骑兵的俯冲。 明军的第一波冲杀直接将瓦剌大军的队形冲散,些许胆小之辈肝胆碎裂,吓得策马奔逃。 一眨眼的功夫,两军已然战作一团,刀光剑影之间,血肉翻飞,战马嘶鸣声,喊杀声,倒地呻吟声此起彼伏,勾勒出一幅炼狱绘卷。 地上瞬间多出了许多瓦剌与明军士兵的尸体。 见第一波冲杀起了成效,朱祁钰随即一声号令,山谷之上众将士举起火把。 一时间山丘之上火光冲天,宛如星辰一般,莹莹璀璨。 朱祁钰翻身上马,豁然抽出腰间马刀,朗声道:“兄弟们,建功立业在此一战!” 说罢,朱祁钰策马飞奔而去,身后上千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形跟着他,从山坡之上疾冲而下,蹄声轰鸣,回响着吼叫:“杀——!” 整个队伍犹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势不可挡地倾泻而下,扑向乱作一团的瓦剌大军。 朱祁钰一马当先,连斩两名瓦剌骑兵。 身侧士兵们也奋勇杀敌,一时间明军的士气涨到了极致。 将士们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许多瓦剌骑兵被这气势吓得魂飞魄散,丢盔卸甲,战意全无。 一时之间,大明骑兵占据了上风,将士们纷纷以一当十,奋勇拼杀。 乱军从中,蓝明也冲进了战阵,手提两柄大锤,左右开弓,如入无人之境。 然厮杀之时,背后一道冷光闪过。 蓝明侧头一看,竟然是一名瓦剌骑兵绕到了他身后,眼见锋利的马刀便要砍在他身上。 蓝明心下一沉,“糟了,吾命休矣!” 下一刻,一道刀光闪过,传出一声惨叫,却不是蓝明的。 蓝明睁眼一看,那名瓦剌骑兵被斩下马,而将其阵斩之人,正是先前被他认为是纨绔子弟的朱祁钰。 “谢殿下。”蓝明抱拳,内心无比感激。 朱祁钰一甩马刀上的血迹,喊道:“乱军之中,休要做这般女儿姿态,真要感谢我,就给我多砍几个脑袋过来!” “诺!”蓝明高声一喝,提着大锤再度冲入乱阵中。 厮杀之中,已经有数不清的人倒下。 身上沾满腥红的博罗纳哈勒手提马刀,此刻他终于得到了一瞬的安宁,耳边高喊不断。 此时被冲散的那名中原军师也带着浑身的血迹,狼狈不堪来到博罗纳哈勒面前。 军师哭丧着脸说道:“将军,我等已被明军包围,大军队形被冲散,我等大势已去,如今入口处明军兵力薄弱,快些突围撤军吧将军。” 这话如果放到寻常时候,或许博罗纳哈勒还会听进去,可眼下他已然杀红了眼,哪里还顾得这么多。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活捉大明郕王。 至于其他,一概不论,敢有劝阻他的人,全部都得死! 故而中原军师话音刚落,一抬眼便见博罗纳哈勒凶神恶煞的脸,没等他反应,博罗纳哈勒锋利的马刀豁然向他砍来。 中原军师被劈砍下马,口吐鲜血,顿时没了生气。 “草原的男儿没有逃跑的孬种。”博罗纳哈勒恶狠狠看了一眼军师的尸体。 随后他猛一转身,高举马刀再度扬声道:“勇士们,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拼了!” “为了天神!” “为了天神!” 一声声高呼一波高过一波。 原本几乎要被冲垮的瓦剌骑兵们听到这一声又一声的高呼,士气又重新高涨。 战斗已经有一个多时辰,瓦剌军却越打越难打,朱祁钰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 他方才听闻瓦剌军中有几声高呼,估计就是这些声音做的怪。 他们的军队本来数量就少于瓦剌军,何况从战斗情况来看,这支瓦剌军队不是什么杂牌军,即便被明军骑兵冲阵两次依旧无比勇猛。 朱祁钰心下一沉,飞速从腰间掏出一个竹筒,朝空中拉下牵引线。 “砰——!” 一声巨响。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四周,这一瞬仿佛白昼。 这是他给山丘上的军队留下的最后信号,只要见此信号,所有步兵全部冲阵。 这是无奈之举,也是最后之举。 山坡上的将士们接到号令,举起长矛,高喊着冲杀而下。 这是第三波冲击,可与前两次相比,效果却连一半都没有达到。 更像是添油,补充着损失的骑兵数量。 神机营的将士们行至半山腰,半蹲射击,还没射到三次就被瓦剌的小股骑兵盯上,将士们只得换成长弓和大刀迎敌,双方顿时战作一团。 战局越来越朝着对明军不利的方向展。 此实属无奈,明军的这部分人马本来就不是野战部队,虽然添入了三大营的军队,具有一定的野战能力,再与朱祁钰的战术配合,确实能够在第一时间占据上风。 但始终硬实力摆在面前,瓦剌军队不仅是质量还是数量,都在明军之上,落于下风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任凭朱祁钰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瓦剌居然能派出五千余人的骑兵来偷袭。 血丝布满了朱祁钰的双眼,他手中的马刀从一名瓦剌士兵胸膛抽出,带出一抹瘆人的血花。 这段时间他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个瓦剌士兵,从一开始的内心慌张,到眼下无感,短短时间已然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他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鲜血染满,体力逐渐透支。 但他并未放弃,他死死咬牙,望向低地入口处,两眼都要望穿了。 “大同镇的援军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