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虎在心里思索着,高高举起双手,放开喉咙大吼:“我乃捉生将陆虎,莫要放箭。” 声音在原野中回荡,似乎到处都有陆虎在喊。 如此威力,咱大叫驴的名号是白起的吗! 边兵们松开弓弦不再箭拔弩张,却也没敢收回箭,仍然搭在弓上。 戒备心十足,这是吃过多大的亏啊!都有了心理阴影了。 离得近了,陆虎摘掉头盔,边兵们终于确认是他,瞬间爆出欢呼,奔跑着迎了过来。 “陆将军,你可回来了。” “这回好了,不用白天黑夜提心吊胆的。” “陆捉生回来,看那些贼还敢张狂不。” “将军,想死我了。” 七嘴八舌的,陆虎只能挨着个点头微笑,算是应答了。 指着身后介绍道:“捉生将安将军。” “卧槽,壮士呀!” “这么高,这么猛,打我这样的三五个都轻轻松松。” “这回看那贼还敢来不……” 军士们又闹哄哄围上了安世珠。 陆虎趁机问带队的校尉:“兄弟,咋回事儿,为啥整这么大个阵仗。” “将军,昨夜营里来了一伙飞贼,抢走战马三匹,还卷走了裴都尉的财物。” 抢走三匹马?最多不过三个人而已。这贼的胆子真不小,手段也了得,竟敢到军营里抢主官的财物。 军营里最富有的当然是主官,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最安全,这贼很有头脑呀……。 念及至此,陆虎又问道:“有人受伤吗?裴二13…裴都尉现下如何?” “裴大人被贼绑在帐中挨了顿胖揍,贼得手外逃时被夜巡士卒现,追击中被砍死一名,射伤两名,战马射死五匹。”校尉简短捷说。 陆虎立刻脑补画面:贼身手敏捷,趁夜进入营中,直奔最豪华的主帐。 进去绑了裴尔毕,一顿毒打,问出财物所在。 财物太多,又不舍得丢下,便去马廐牵了三匹马,装满财物往外走,这才被巡夜卒现。 仗着武功高强,直接杀出营外。 这贼箭法高超,跑出营后专射追兵的马匹,趁乱逃脱。 裴尔毕酒囊饭袋,营中军纪甚松,守卫和巡夜卒定是躲在帐内避寒,才让贼轻易得手。 “兄弟,你可回来了,想死哥哥也。” 还离着大老远,裴尔毕便一溜小跑,热络的打着招呼,打断了陆虎的思路。 这家伙说话好像嘴里漏风似的,莫不是牙让贼给打掉了几颗…… 离得近了,陆虎哑然失笑:这裴都尉两个眼眶乌黑,跟大熊猫一般无二,说话时,嘴一张开里面黑洞洞的,至少被干掉两颗大门牙。 这时代没有牙医,更别说镶牙了。 姓裴的以后是别想吃硬东西了,便是软的也不好下口,吃个西瓜都得犁得沟沟坎坎的啃不干净。 卧槽,两个腮帮子全都肿起老高,紫亮紫亮的。 脖子也僵僵硬硬不敢乱动,堂堂一营主将,竟被个贼给削成这熊奶奶样,真为你感到丢不起那个人呐。 陆虎心里嘲讽着,面儿上并不表现出来。 故意热络的大声打招呼:“裴大人,身体无恙否,哎呀,胖了胖了,眼睛也更亮了,脖子梗直,更加气宇轩昂。” 傍在陆虎身边的雅娜丽终于憋不住笑了,尽管捂上了嘴,银铃一般娇美的笑声,还是清晰地被所有人听到。 裴尔毕在美人面前大失颜面,臊眉搭眼的很不好意思。 陆虎火上浇油,假模假式的训斥雅娜丽利:“你别笑了啊,小心夜晚进来个狠人,把你的牙掰了去,豁齿漏风,狗洞大开的,多磕碜呐!” 这通指桑骂槐,羞得裴尔毕差点没哭出来,低着头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全是讥笑声。 咬着牙暗暗誓:有朝一日,本将爷逮到机会,定割了陆狗贼的舌头,拨光他的牙,吊在营中。 让他眼睁睁看着爷尽情享受那小美人。 爷玩得够了,再赏给营中将士,当着狗贼面轮番上去快活…… 今天且先让狗男女得意,来日方长…… 裴尔毕正做着白日梦,他的小张玉从身后钻出来,对陆虎卑躬屈膝:“叔,婶,公干回来了!哎妈,我婶越长越漂亮了。” 陆虎大感奇怪:这家伙比我还大好几岁呢,我是什么时候认下这个大侄子的,怎么想不起来呢! 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哦,这货硬塞给雅娜丽两匹娟当脂粉钱,难道这就算认下叔和婶儿了? 这不是沾边儿就赖吗???!!! 不过人家甘愿低头做小,自己也不能不给几分薄面: “张校尉别来无恙否?” 再也想不起往下该说些啥,让这家伙给整的不会唠嗑了。 张玉挺了挺腰杆,一副得意的囗气:“无恙,无恙,借叔和婶的光,前日荣升,官拜右果毅都尉。” 右果毅都尉仅比折冲都尉低一级,在这堡子里,裴尔毕老大,他就排老二。 从没听说他认过裴尔毕当叔哇,咋一眨眼就老母鸡变鸭了呢?难道背着众人给裴二13当孙子了? 明白了,借的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娃娃这个光,狐朋猪友狗连裆。 这营里要是都学他俩这样,只靠溜须拍马拉关系,打起仗来何愁不败! 裴尔毕差点扑过去掐死这个白眼狼小:特么的我就是让贼揍了一顿,没丢官也没死,这王八蛋就去认长辈抱大腿了,早知如此,说啥也不能让他当这个右果毅都尉。 却全然不想张玉为了当这个官儿在他身上使了多少银子…… 他现在心疼的肝儿都直颤:自己的积攒,苛扣官兵的军饷,出外打秋风抢的财宝,张玉之类送的礼,一股脑全让那贼给抢走了。 昨晚我挨揍的时候要是咬咬牙,挺一挺,不就挺过去了吗! 能挺住财物就能保住,只是现在后悔也迟了! 想弄回财宝,只能靠陆虎这个狗贼。 裴尔毕放下一向高傲的官架子,低眉顺眼陪着陆虎走到他的军帐,挡在门口对军土们道“陆将军一路风尘,想来也疲乏了,你们且先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跟在陆虎身后进了军帐。 帐内现下只有陆虎,雅娜丽,安世珠和老仆役几人,裴尔毕对老仆役比划几下,意思是让他到门外守着点,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他有重大军情要谈。 看着老仆役出了营帐,裴尔毕扑通一声给三人跪下了:“各位捉生大人,无论如何要拿住那狗贼,帮本将追回财物,在下感激不尽。” 张玉能认陆狗贼做叔,为了钱,我裴尔毕给叔和婶下个跪也无甚不可。 陆虎三人面面相觑,三观尽毁,节操碎了一地。 “那贼是何模样都不知道,如何帮你?”安世珠瞧他不起,不想帮忙。 陆虎心里分析:贼抢了许多财物,不会太过招摇,一定先把财物藏匿起来,留待日后慢慢享用。 他又抢了军用马匹,天一亮如果再在大盛境内现身,无异自投罗网。 定是跑到境外去了,挑虎口堡下手就是这个目的。 这冰天雪地的,他不想暴露踪迹,就只能沿着大道走。 通往境外只有一条道,就是自己去鄂伦特部那条道。 如果能知道此贼的相貌特征就好办多了。 “他蒙着面,穿一身黑,也看不出长什么模样呀。”裴尔毕仍在地下跪着,大有你们不答应帮忙,我就跪着不起来的劲头。 “再仔细想想,仔细想想,那贼还有什么特征没有……”陆虎心道你若是想不起线索来,愿意跪就一直跪着吧。 “啊,我想起来了,他右手小指掉了一节手指头。”裴尔毕声音提高了许多,有一种小学生心算出两个一百二十五相加等于多少的兴奋。 这兴奋暂时压住了痛恨:那贼踩着他的肚子,掐着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大声喊出来。 一拳一拳没头没脑的往脸上揍,硬是敲掉了两颗大板牙。 见他还不交代就生生薅掉第三颗。这损贼手劲儿真特娘的大。 正是拨这颗牙的时候看清他的小手指缺了一节。 “你起来吧,先回去等着,备三匹马,多备些吃食,我们回头就去追。” 见安世珠对自己挤眉弄眼,似有事相告,陆虎便打裴尔毕出去。 待裴尔毕千恩万谢出了门,陆虎问安世珠:“刚才使眼色干啥,你认识那贼?” 安世珠满脸卖友求荣向主子献媚的表情:“神爷,那贼是奴才的小。” 随即伸出右手,小拇指上也少了一节:“他家里穷,我那七个爹争着抢着伺候我妈,根本顾不上我,我俩就一起干些无本的买卖……” “Stop,停,停,你们俩多大岁数开始干无本买卖的,都是些什么营生啊?”陆虎打断了他的话,想知道详情。 安世珠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懂事儿时就在一起了,馋,先从小鸡,小狗,小羊羔偷起,偷来我俩就烤着吃了,长大以后又偷大的。” “那你俩这手指头是怎么回事儿?” “有次偷牛事,我跑的慢被抓住,差点儿让牛主人打死,后来那帮人说要让我长点儿记性,剁了我一截小指头。” “我那兄弟见我遭这么大个罪也没供出他来,便咬掉了自己的指头,誓和我同甘共苦。” “你那兄弟怎么称呼。” “阿史那住干,希洛特部族人。” 陆虎“噗”一声笑了:这名字不错,拉屎拿竹干,棍刮呀,很讲卫生的么。 收了笑又问道:“希洛特部在鄂伦特部北面,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大盛营州人,两地相隔万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阿史的爷是希洛特族长,他爷爷死后,他大爷当了族长,容不下他爹,他爹妈就逃到了营州。” “后来你们俩怎么又分开了。” “三年前有一伙人找到他家,杀了他爹妈,又到处追杀他,我俩打不过,逃跑时跑散了。我怕那伙人继续追杀我,索性投了军,后来被高大人看中,便跟了大人。” 陆虎有了猜测:“你那朋友的爹武功很高强是吧。” “咦?神爷您什么都知道,神爷的确很厉害,阿史也是从小跟他爹学的武功,我的功夫都是阿史教的。” 陆虎点点头明白了:阿史的爹一定是仗着自己功夫高,在父亲死后跟哥哥争族长的位置,失败后逃出部族。 他哥哥一定很忌惮他,一直派人在寻找,终于在三年前找到他的踪迹,旋即灭门。 阿史也一直想报这个仇,也许更想当族长。抢财宝是为了收买人心,壮大自己的实力,为报仇做准备,趁机夺回族长之位。 下一步的行动: 直接去希洛特部族,先找到阿史,他能为兄弟咬掉手指头,说明此人良心末泯,可以一用。 助他报父母之仇,夺族长之位。 阿史的大爷---现任族长就当牺牲品了,抓回来献给朝廷。此人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杀了也就杀了,并不算杀良冒功。 我老丈人这回有救了! 希洛特部众百万,雄居北方草原,是大盛的心头之患。 阿史那颗头比我老丈人头的值钱多了。 高况狗贼,你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你让我抓狗,我偏要逮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