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王成吃过晚饭，坐在家里看电视。 “老王，你别端着，去问问老吴家那小子。”王成的爱人坐在旁边，一边打毛衣一边说道，“剑协医院那面开的可多了，我们单位都听说这事儿了。问问他，你也去呗。干几年，挣点是点。” “哼！”王成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想起那天和周院长喝了酒，去剑协医院被门卫撵走的事情。 直到现在一想起那个光头门卫，王成心里还直哆嗦，都快成了他的梦魇。都特么什么人呐，这得做了多少坏事，才心惊胆战的用这么凶的门卫！王成心里一直腹诽着。 “你哼什么哼，人家孩子混出来了，你该低头就得低头。”王成的爱人唠叨道，“我听说你们医院的那个护士跟着吴冕去了新医院，一个月十多万！” “别听他们吹牛逼，一个月十多万，一家医院多少人，他们怎么挣。”王成鄙夷说道，“这是拿着财政的钱败家，早晚得被人实名举报。我倒要看看，姓吴的小家伙最后是什么下场。” “别瞎扯。”王成的爱人说道，“我问过，说都是吴冕那小子做手术挣来的。” “你这才是扯淡。”王成不屑的说道，“做手术能挣多少钱。我干了一辈子，还不比你清楚？！” 这种事情掰扯不明白，王成偷摸尝试过，但是连剑协医院的门都进不去。 他懒得跟他爱人说，主要还是脸上挂不住，说出来丢人，人设崩的一塌糊涂。老了老了，晚节不保，王成一直避免自己落到这般田地。 “爸，吴冕那小子……”王全含含糊糊的说道，嘴角有点歪，脑梗后遗症虽然不重，但恢复的只算一般，多少还能看出来一些痕迹。 王成怎么看王全怎么不顺眼，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不顺眼也只能忍着。 他叹了口气，王全接下来说的什么，他根本没听见。 默默的看着电视，王成也视若无睹，脑子里全都是剑协医院光头门卫的样子。 一家三口各有心事，电视机的声音呱噪而无聊。只有王全聚精会神看着电视，一水的流量明星汇聚，王全激动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忽然王成怔了一下，电视机里的图像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不是剑协医院的大门么？ 男男女女十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往里走，摄像机拍摄的镜头有些颠簸，但正是这种颠簸把现场感全都表现出来。 “我去，怎么去剑协医院了！”王全惊呼，声音含糊不清，嘴角有口水流出来。 王成没理睬王全的惊讶，他们父子二人的关注点完全在两个世界。 王全看着柳青青娇柔妩媚的背影眼珠子都直了，像韦大宝一样留着口水；而王成想的却是剑协医院门卫的那个光头壮汉到哪去了，为什么没出现。 这是宣传？还是…… 电视里，一行人像是郊游一样进入医院大院。剑协医院和王成认知中一样，没有摩肩擦踵的患者、患者家属。 而且录制的时间已经是夜晚，人更加稀少，只有偶尔三三两两的人走在院子里。 一个旁白声音在讲述着他们这一行人来到剑协医院的目的。 王成越听，脸色越是不好看。 公益手术，王成知道。 医大的几家医院断断续续做过类似的手术，以针对于先心病的治疗、针对于婴幼儿先心病的救治为主，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小人！”王成嗓子里出一个嘶哑的声音。 王成的爱人一边看电视，一边打毛衣，不解问道，“老王，我觉得不错啊，的确有挺多孩子都不知道是先心病或者知道也没法治。你看他们这不是……” “这么多年，免费给孩子们做手术的人多了去了！”王成有些愤怒的说道，“你听说过么？” “……”王成的爱人怔了一下。 “做好事不留名，这才是真正的做好事。吴冕就是个虚伪的小人，伪君子！做一次公益手术，生怕别人不知道。”王成撇嘴，看着电视里一众明星进入剑协医院，“你还别不信，你看他手术没做几例，宣传铺天盖地，都特么上星、上卫视了。” 王成的爱人想了想，她觉得王成说的有道理。 “老王，从前也有人做过？”王成的爱人问道。 “不说远的，咱们省城做的就不少。从开胸手术的时候，医大就有医生做公益手术。而且这只是一种方式，每年医院垫付医疗款的情况，我跟你讲，多了去了！” 王成眼睛里满满的鄙夷，看着电视，电视里演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就是一群狗，一群给吴冕那个伪君子做宣传的狗！是一群跪舔的狗！！ “怎么从来都没人歌颂过医院呢？一说起医院就是黑心。”王成恨恨的骂道。 “老王，你这话太偏激了。”王成的爱人说道，“这么说的人不多。” “吴冕就是个伪君子！我才不去剑协医院，跟他们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依我看，早晚有一天吴冕那狗日的就死在这上面。成天不干正经事，就知道宣传、宣传，一点掩饰都没有，就为了名和利！” “……”王成的爱人见王成怒火冲冲的样子有些担心，她想劝两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走着看，顶多5年……不，顶多3年，吴冕肯定得进去。”王成预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爸，你小点声。”王全不满意的说道，“你不看电视我还看呢，这期节目全是明星，可好看了。” “老王，你也消消气。”王成的爱人没办法，只能先劝劝自家的老头子。本来是公益手术的好事，怎么到王成的最里面就变成坏事了呢？中间的逻辑她也没有捋清楚。 王全往前坐了坐，嘴眼歪斜，一脸色眯眯的看着电视。 王成心生厌恶，哪怕是自己亲生骨头，他看着王全一脸“贱”样，也不禁产生了些许鄙夷、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