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您以为，我有的选吗？” “怎么说？” “您不是已经看到和离书了，那是她答应为我医治的条件，除此之外还要为她立女户。方才回来，让我给她买宅子，她要搬出去。” “她这脾气也太大了些……”英国公忍不住嘀咕，结果对上萧朗的眼神又败下阵来，“行吧，有本事的人，脾气大点也正常。” “我跟您说这些，是不希望再有今日之事。无论她将来是否留在国公府，我都希望您把她当成孙媳对待，而不是，一边用大家闺秀的礼仪要求她，一边又以屠户之女的待遇对待她，没有这种事。” 说到这里，萧朗抬头：“您觉得，你能把她教成大家闺秀么？” “能不能你还不知道？”英国公白了他一眼，“若她只是身份低贱的屠户之女，凭她什么脾气，自然任由人捏扁搓圆，可她若是医术高超，内力深厚，多说两句都能翻天，教什么教！” 想到鹿小白正院里说的那些话，萧朗脸上浮现丝丝笑意：“既如此，还请祖父担待则个。” 听到这话英国公又气又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你小子说这么多都是为了她，这才一晚上，你们又没生什么，你可别跟我说你动心了！” 萧朗沉默。 英国公傻眼了。 “不是吧，虽然她长得确实还不错，可她出身实在太低，实非良配！” “您还觉得出身那么重要？”萧朗拧眉，“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不然我怕您气着。” “你！”英国公有被气到，“我看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国公爷，我累了，您请回吧！” “我等着你后悔。”英国公急匆匆地来，气呼呼地走了。 “那药，您还是尽快服用，免得哪日孙儿真把您气出病来。” “滚蛋！”英国公像只气鼓鼓的河豚，头也不回地走了。到了正院，他没理跟他生气的老夫人，反而问丫鬟：“药呢？” “什么药？”丫鬟一脸懵。 “就是鹿氏给的药，一大瓶，就放这儿的！”那么大一瓶呢！ “我扔了！”老夫人气冲冲的，“那贱蹄子能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怕吃出问题！” “你扔哪儿了？”英国公气死了，“快给我找回来！” “找什么找，不准找！一瓶破药当宝贝！” “我懒得跟你理论！”英国公没理老夫人，冲丫鬟喊，“快去找，找不到你们都滚蛋！” 屠户出身的少夫人鹿氏一进门就顶撞老夫人和夫人，惹国公爷生气。可国公爷去了一趟荷风苑，回来就训斥了夫人，禁了二少爷的足，还为此和老夫人吵了一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鹿氏，反而得到了不少赏赐。 国公府的下人都明白，这国公府的天，要变了。 正院里鸡飞狗跳，沁芳园里愁云惨淡。 被训斥的秦氏已经气得砸坏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黑釉曜变茶盏并一对青瓷葫芦瓶。 “我倒是要看看，等萧朗死了，国公爷不护她了，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娘！这不是都怪你吗，你不找嫂嫂的麻烦，事情怎么会闹这么大，祖父怎么会训斥你，又怎么会禁我的足？”萧腾被英国公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被禁足，满腹的怨气。 他在英国公面前跟鹌鹑一般，在秦氏跟前却无法无天。 “藤儿，你竟然怪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萧朗病重，等他一死世子之位不就是你的吗？若是鹿氏冲喜真冲活了他，又或者给他生下嫡子，凭国公爷对他的偏爱，这世子之位肯定落不到你头上！” 萧玥头一回见秦氏这个模样，吃惊地捂住了嘴。 母亲、母亲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好像、好像大哥不是他们家的一样。她不禁想起鹿小白的话，忽然觉得多年的疑惑有了答案。 不不不，不可能，大哥和母亲长得那般相像，怎么可能不是母亲亲生的？一定是哪里误会了，母亲和大哥的关系才会这般糟糕。 “没有就没有呗，世子又不是那么好当的。”萧腾没想那么多，也根本不在乎，“我觉得现在就挺好，大哥他辛苦守业，我当我的纨绔公子，轻松自在无拘无束，逍遥的很。” “你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子！” “大哥也是你生的啊，你生他的时候把聪明才智都用完了吧，所以生我的时候就要啥没啥，不然我怎么跟大哥差那么多？” “你——” “弟弟，你少说几句。”萧玥头疼不已，“母亲，您消消火，今日之事，确实是您冲动了。” 啪—— “我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滚回你的院子去，三个月不许出门！” “母亲？！”萧玥捂住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秦氏，不敢相信秦氏竟然打她，还这般凶戾…… “滚回去，你弟弟没解禁你也不许出来！” “姐，她疯了，我们走。”萧腾见萧玥脸都肿了，又见秦氏状若疯癫，怕殃及池鱼，赶紧拉着萧玥离开。 他们两个一走，丫鬟婆子们更不敢上前阻拦，秦氏把屋里的东西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最后趴在桌上崩溃大哭。 唯有荷风苑，喜气洋洋。 “李嬷嬷，你再给咱们讲讲呗！” “你们到底还要听多少遍？”李嬷嬷说得口干舌燥，“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想听少夫人的离经叛道，是不是自己也有想法啊？啊？” “嬷嬷，国公爷都说咱少夫人做得好，您却说少夫人离经叛道，您要不跟国公爷辩论辩论？”墨棋挤了挤眼睛。 “可不是，我们呀，就想听听少夫人的英勇事迹！要知道除了咱们世子爷，可没人敢怼老夫人和夫人，这叫什么，这就叫夫妻相！” “我不跟你们说了，还想听啊，问墨香去，她今儿个也在！” 墨棋吐了吐舌头：“这我可不敢。” 鹿小白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得这么沉这么久，更没想到一觉起来天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