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落早就不欠他了。 只是她如今割舍不下的，还有别人。 “你是不是活糊涂了，让你这么糟践自己，我还不如一瓶毒药把他们全弄死好了。” 温壶酒只要愿意，这群人都不会是对手。 姜千落急了。 “不行，我死之后，他会全心全意对阿栩。”姜千落攥着手，她看向温壶酒，只有师兄才知道的秘密。 当初她入宫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孕在身。 姜千落有段时间，故意惹恼帝王，在冷宫藏匿大半载，就是为了平安生下凤栩。 那个属于她跟君无衡的孩子。 “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如何，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可他不慎踏入这帝王家，往后的命运可不由他。” 温壶酒提醒道。 凤栩以帝王之子的身份立于人前，往后每一步都是白骨皑皑的帝王路！ “我太自私，私自的将阿栩卷入这件事情，哪怕我现在用命替他铺平这条路。” “你怎么肯定君无衡会在你死后护着阿栩？” 温壶酒说人心难测。 可姜千落知晓，她的阿衡并不蠢，她会给他留下线索，让这个属于她的秘密被君无衡接收。 只要君无衡知道真相，他没得选。 “阿栩，原谅娘亲自私，唯有这般方可保全。” 往后的路，她没有办法再陪着他们走下去。 温壶酒连连叹息。 按照姜千落交代的，去跟君无衡汇报她的情况，秋去冬来，大业入冬只在一瞬。 雪落在肩头，冷得很，姜千落缠绵病榻，浑身骨头疼的像是要裂开。 她没什么力气再爬起来。 这几日，饶是似云也是行色匆匆，不知外头究竟在忙什么。 烟火在天际绽放，映照着这座宫殿，那烟火很美，可只在空中绚烂一瞬，便消失了。 “今日是什么大事？”姜千落轻声道，她的面容枯瘦，不过几日，整个人都瘦削了一圈。 就像个骨头架子一样，完全撑不起这副身体。 似云眼底含着泪水，却是在胡诌什么：“兴许是遇见什么喜事了吧，不过江晏小将丨军对主子倒是念念不忘，他此番西行前，还跟千岁爷许下承诺，待凯旋定当娶主子回去。” “胡闹。” 江晏后来不曾来见过姜千落，只是托人送了不少的珍品药物。 他自觉当初误会姜千落，无脸再见她，却在此番出征之前，向君无衡提了这般无礼的请求。 “江晏小将丨军留给主子一个平安符，他说无脸来见您，希望立下赫赫战功，替主子守护这大业万里江山。” 姜千落不知为何，心口堵塞的难受。 她的眼睛涩涩的。 不知怎么的，那喜乐声穿刺入耳，她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宫中有人在办喜事？” 那分明是迎娶娘娘才用的礼制，而且等级很高，用的乐器也不同。 姜千落不傻，一下便听出来了。 她看向似云，到底是多年的主仆，一瞬就看穿了似云内心慌乱。 “是他娶亲吗？”姜千落突然慌了，她跌跌撞撞的从病榻前爬起来，可脚下一软，似云抱着主子的身体。 哭着哀求。 “主子您不要出去，不要过去……” “他要娶妻是吗？不要再骗我了，他们支走阿栩，又将千栩殿闭门，美其名曰让我静养，实则是他要成亲。” 噗。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喉咙里满是浓重的血腥味。 姜千落的手，猛地撒开，她全身无力，毒入膏肓，早没什么吊命之说。 “他就那么急不可耐，连等我咽气都不行吗？非是这般。” 姜千落伸手，看着窗外那大片的雪花，掉落下来。 似云哭着喊着说道：“主子，咱们不要他了，不要再想着他，主子，咱们养好身子，随江晏小将丨军离开，好不好主子？” “对不起，似云，我终究是辜负了你们。” 姜千落话音刚刚落下，天际绽开一片烟火。 宫内那般热闹。 似云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主子！” 可怀中的人再无声息，她泣不成声，整个人的情绪太过猛烈。 似云将怀中的人儿抱上她，轻轻地抚摸着姜千落的脸颊。 “主子，您不欠他的，是他欠了你，为什么所有的苦楚都要主子来承受？为什么！？” 似云眼眸之中的怒火那么深。 她一下冲入雪地之中，在所有人洋溢着的笑容之中，疯了一般去闯今日喜宴。 似云早就听说，君无衡怀疑良欣月当初救命之恩，那女子以死跳入寒潭，身上寒毒复，与当初君无衡在掖庭所经历的一样。 良欣月褪去了一层皮，半条命险些葬送在寒潭。 君无衡为了弥补她，才松口要娶良欣月。 “大胆！”侍从拦在似云的前面。 若不是小太监江生一眼看出是似云，上前阻拦：“大喜之日，不可见血，似云姑姑随我来，是娘娘出事了吗？” 似云被江生带到一侧，她的面容木讷。 “是，娘娘……她……殁了。” “什么？” 江生脸色瞬间白了，里头还未拜堂，若是此刻…… “让我见一见千岁爷，江生，让我见一见他！” “他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在这里拜堂，我家主子死了，就死在他身穿喜袍与人拜堂之时。” “君无衡，你怎么可以那样狠心，主子便是入了黄泉，这颗心也是支离破碎的。” 君无衡的心口，猛烈的疼痛。 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似云的面前，江生到底心软了，他曾经承蒙姜千落照拂。 也是个通透的人。 “你刚才说什么？”君无衡的脚软了下来，他扶着那扇门，红着眼看向似云。 女人咯咯咯的笑了，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指着君无衡那一身刺眼的喜服。 “我家主子，死了，自此世间再无姜千落，主子再也不必承受你的羞辱，她再也不必偷偷摸摸的对你好。” 不远处的良欣月看到此番场景，心底恨得不行。 她的眼底委屈的很。 “千岁爷，这是我们的喜宴，你……还没有拜堂。” “走开。” 君无衡一下甩开了那只手，往前走一步，浑身都疼得不行。 他一下倒了过去，他的阿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