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久抬手冲着一旁的小厮叫到面前,指了指空着的盘子,小厮立刻会意,转身便往厨房而去。 秦朝久美滋滋地吃着别人送来的葡萄,萧长暮时而抬头看一眼秦朝久。 两次之后,秦朝久将自己手里最大最漂亮的那颗葡萄递到了萧长暮的面前:“王爷您想吃吗?” 萧长暮:“……” 萧长暮终于没有忍住,他神色淡淡,可眼底的怜惜之色,却几乎都已经要溢出来。 “永昌侯没有替你做主,你……不难过吗?” 秦朝久闻言,轻轻摇头,脸上没有任何在意的成分,就连开口的语气也很是平常,她淡淡地说道:“不难过。” 微微一顿,秦朝久又道:“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是难过的,但这种事多生几次,总会习惯的。再者,我其实也很理解他们,我虽是侯府真正的嫡女千金,可终究没有在他们的眼皮下长大,没有感情基础,他们不在意我,只想息事宁人,也很正常。” 秦朝久深吸一口气,又说道:“不论他们是没有想到程强在说谎,还是故意不愿意去追究真相,无非都是趋利避害,不想将这件事的影响扩大,至于真相,谁会在意呢。不过是人性如此,我都理解。” 秦朝久带着淡淡地笑意将这一切说完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那双清冷的眼眸,却露出淡淡的忧伤。 她或许,也并非是像她自己说得那样,真的什么都不计较。 萧长暮的心底,蓦地就生出了一丝这样的念头。 正当萧长暮走神的时候,却见秦朝久突然转头看过来,她忽而将话题跳转到了他处。 她唇角弯弯,语气轻松随意,就好似问他这葡萄是否好吃一般。 可她问的却是:“王爷,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负责啊?昨夜,臣女可是在王府留宿了呢。” 这话,说得极尽暧昧。 “留宿”两个字,更是让萧长暮顿时眼眸一怔。 昨夜的事情,在这一瞬间立刻重现于萧长暮的脑海。 昨夜,是竹节磕磕绊绊地敲响了北沐王府的大门,说她们小姐这次真的遇到了危险,有人要对她们小姐不理,求北沐王爷一定要去侯府亲自解救他们小姐。 她人在侯府,还能遇见什么危险? 竹节马上又说他们小姐是被人下药了。 那一瞬,一股血液轰然冲上了萧长暮的脑袋。 他当即几个纵身,就从北沐王府消失在了夜色中,作为萧长暮的侍从,清泉自然紧随其后。 竹节再一次双腿一软地跪在了北沐王府。 而萧长暮一路飞檐走壁,施展轻功到了永昌侯府后,却连大门都没有走,凭借着自己高超的身手,直接翻墙而入。 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秦朝久的院子传出来之事,萧长暮听见了自己那颗心几乎碎裂一样的声音。 他怕了。 是,那种久违的感觉,就是怕了。 他怕秦朝久出事。 那一瞬间的恐惧,令他直接破窗而入,直到看见了秦朝久完好无缺地坐在床头。 而地上,是已经被五花大绑还堵住了嘴的一个男人。 直到那一瞬,那颗心都没有放下,依旧狂跳不止。 可偏偏,那女人却扬起头冲着他笑得没心没肺,嘴上说着感谢他大恩大德的话。 却根本就不知,这一路跑来,他有多提心吊胆。 他将她带回了北沐王府,将清泉留了下来。 无需他多言,清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王爷?您想什么呢?” 秦朝久清冷中却带着格外诱人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将萧长暮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长暮抬眸,剑眉之下的黑瞳,忽地迸出一股霸道与欲望。 那是秦朝久从未见过的目光。 好似…… 正在求偶的公孔雀,即将开屏之前的悸动。 倒也不怪秦朝久如此大煞风景,她总是能在萧长暮的脸上,看见隐藏于那张绝世容颜之下的真正表情。 萧长暮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炙热无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秦朝久的脸上,他开口问道:“你想何时成婚?” 秦朝久刚刚刚到了嘴里的葡萄,吧嗒,掉了出来。 “什……什么?” 秦朝久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可萧长暮却瞬间收回目光,脸色也黑了几分,好似刚刚的那一句话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般。 他将脸转向窗外,迎着透进来的温柔阳光,故意将语气说得平常些。 他再度重复道:“本王问你,想何时与本王成婚?” “现在!” “立刻马上都成。” 秦朝久当即开口,那迫切的劲儿,好似一头饿狼想要扑食一般。 惹得萧长暮不由哑然失笑。 秦朝久也顾不上吃东西了,她从座位上站起身,目光一眼不眨地盯着萧长暮,眼中满是诧异地神色。 她歪着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王爷你答应啦?不对,夫君您应下了了?” 萧长暮不言语,甚至不与秦朝久对视。 秦朝久却又挪到了萧长暮的面前,非要将自己的脸送到萧长暮的面前去,她粲然的笑容荡在眉宇之间。 “夫君?您应我一声权当是答应了,夫君?夫君,夫君?” 萧长暮薄唇微微抿起,以此来控制自己已隐隐上翘的嘴角。 “夫君总不会是害羞了吧?”秦朝久又道。 “咳咳。”萧长暮终于抬起手,放在了唇边,轻咳两声,才一脸冷漠地对秦朝久道:“莫要胡说,你我尚未成亲,不可乱叫。” “那成婚之后,再叫?”秦朝久又问。 萧长暮没有说话。 秦朝久就当他是默认了。 在回去侯府的马车上,秦朝久盯着萧长暮那张绝美面庞的目光,就变得越放肆了。 这张羡煞天人的脸,往后,终于就是她的了! 可以随便她揉,她摸,她亲了! 就算没有长在自己的脸上,可是长在了她夫君的脸上,也算得上是夫妻共同财产了吧? 无人能理解一个小系统一朝成人后,对五官的执著。 北沐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永昌侯府。 秦朝久踩着凳子,单手提着裙摆从马车上下来,车门未关,秦朝久冲着里面坐着的萧长暮挥手:“王爷再见,祝您晚安,好梦。” 萧长暮一如既往地高冷,只微微点了点头。 冬藕奉命等在永昌侯府的大门口,眼看着是北沐王府的马车过来,她先是一惊,随即匆匆上前行礼,伸手扶着秦朝久下马车。 侯府门房有人一扭头就匆匆去各处汇报。 二小姐回来了,还是北沐王爷亲自送回来了。 天大的消息啊! 此刻,整个永昌侯府的人看秦朝久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畏惧,甚至在秦朝久抬眸看过来时,有人不觉狗腿地开始呲牙笑,而有的人却胆怯地立刻低下头去。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狼哭鬼嚎,秦朝久踏进侯府大门,不由眉头微蹙,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似乎是下人们住的地方。 “有人挨打了?”秦朝久问。 冬藕主动解释道道:“回小姐的话,是老爷在惩治府中不听话的下人。” 秦朝久微微挑眉:“继续说。” 冬藕如今看秦朝久的目光,多了几分忠诚,一边扶着秦朝久的手,一边小声地说道:“听说都是收了程强母子的钱替他们办事的,被侯爷查出来了,小姐,侯爷和夫人还是很疼您的,知道您受了委屈,这都是在替您出气呢。” 秦朝久嗤笑一声:“那就谢过父亲母亲了。” 嘴上说着谢,可她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感激之情。 秦朝久回到自己的心香院,让冬藕去打了水来,洗漱一番后,便睡下了。 却不知前院的三个收钱卖主的下人,皆已被活活打死。 是秦江亲自下的命,他在彻底清查了整个侯府之后,从现程强母子竟然收买了他们侯府的下人。 北沐王府跑一趟后,秦江已经彻彻底底明白了北沐王的意思。 为了秦朝久的名声着想,这些但凡参与了昨夜事件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怪,就只能怪他们受了不该收的钱,做了不该做的事,忘记了一个奴才该有的本分! 秦静汐病了。 因为三个下人被活活打死这件事,当天半夜就直接吓得起了高烧。 她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查到她的身上,她甚至不敢去试探,从父亲开始彻底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她就被吓得躲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遇见父亲这般动怒,雷霆手段去查这一切事情,她不得不害怕。 “花漪,你去叫我二哥来,快去。” 秦静汐突然从床上撑起身子,推了花漪一把命令她去叫人。 秦观铭得知秦静汐病了,脚步匆匆而来:“妹妹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病了?” 秦静汐一把抓住了秦观铭的手,满眼泪光,楚楚可怜:“二哥,我求你,静汐从未求过你,就只求你这一次好不好,你替我将程家哥哥还有程家阿姨一同送出京城。我虽然没有和在他们身边长大,可他们终究是我血浓于水的亲人,爹爹这次了这么大的火气,我不敢再去求爹爹了,我只能求你,二哥,求你帮帮我。” 秦观铭从未见过自己妹妹如此脆弱的模样,心疼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对于妹妹的请求,如何还能不应? 他当即安抚着秦静汐道:“妹妹你好好休息,二哥一定帮你将他们送出京城,你放心,二哥亲自去。” “二哥你要小心,千万不能被爹爹知道。” 秦观铭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北沐王与父亲究竟说了什么,竟会让父亲如此恐惧,这般大动干戈,丝毫也不顾及你的心思,妹妹你别想太多,这件事二哥一定会帮你的,二哥这就去。” “谢谢二哥,二哥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秦静汐一路目送着秦观铭走出门,捂着胸口的手,才缓缓放下。 她不敢保证,如果对程强言行逼供的话,她是否会招出自己来,必须要将她送走。 绝对不能连累了她。 而秦观铭才刚刚从喜雪院离开,便正巧撞见了前来的秦观锐。 奈何秦观铭心中有事,并未留意岔路上的秦观锐,倒是秦观锐略微疑惑:“二哥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