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行程，注定会加深两人的关系，但随着关系的加深，自然会在私人空间和时间里变得更为密切，那么回到凉城，我的行止就不一定有之前那么自由了，可是我没办法。 更不想破坏这趟行程的心情。 夜晚，隔壁的声音响起，简直就是天魔乱舞，闹了大半夜，我自己都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就能这么快找上别的一对，大雷完全瑟缩到我怀里，她开始明白我吃饭时候说的车辆论调是什么意思了，因为隔壁的声音不只有两个人。 “真恶心……” “睡吧，人没犯法，他们搞他们的，我们睡我们的，乖，耳朵堵上就听不到了。” “耳朵堵上了还怎么睡啊，哼。” 好在他们并没有折腾多长时间，大概是觉得这一趟出行时间还长，所以没必要吧，晚上12点的时候，隔壁陷入了安静，我们也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八点多，我们已经站在伏龙山下，小伏龙山并不是特指一座山，而是一整条山脉，但主峰这边，显然是要更受欢迎的，一般说的小伏龙山，也就是主峰。 栈道不知修建于何时，巨大的石块，已经完全呈现出黑色，自栈道两侧，一路向上延伸出不少小路，那些都是隐居之人踩出来的。 伟大的文人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那些是隐居之人的居所吗？”许大雷指着不远处的破屋，其实就是几片瓦搭出来的一个小避风港。距离栈道还是挺远的，要不是因为我们走的比较远，站在高处，自上而下看去，估计不一定能现。 “大概是吧，因为正常人也不会住在那种地方，以前看过一个采访，采访的是小伏龙山下的一个环卫工人，他说，来小伏龙山避世隐居的，少有真高人，多是躲避压力而来的。” 许大雷点点头，“嗯，那段我倒是也看过的。” “人不可能躲避一辈子的，有些人，只是厌倦了大城市里的生活，到这生活一段时间，末了，也还是会，还是得回去，哪怕这并非出自于他们的本意，现实还是能逼着他们回去，人在红尘中，牵绊从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你斩不断，割不开，父母，亲人，朋友等等等等，而最终留下来的，在普世的道德观念里，未必就是好人。” 呼吸着山间的空气，不由得有些触景生情，随口说着。 “为什么？隐士而已，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你躲在这里，你的吃穿用度，钱从何来？你个人是潇洒了，每天青山绿水，向往自由，自命不凡，可在普世道德观念里，你不也只是一个啃老的？寄生在你父母亲人身上的吸血虫？便是你真的有能耐，在这隐居，也能另谋生计，自给自足，但不陪伴在父母跟前，几十年养育之恩轻描淡写的忽略掉，也只是一个不孝之人。” “那要是父母不在，且自给自足呢？” 我忍不住狠狠地揉了一番许大雷的脑袋，“你这完全就是抬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千不存一吧？那便算他们是大浪淘沙后留下的真隐士又如何？” “讨厌，我今天早上才梳的头，又给我弄乱了。” “这么说来，我忽然想到了一部电视剧，济公。我开始明白当年的济公为什么要那么做了，他是为了斩断羁绊吧？” 我摇摇头。“我不懂佛法，也看不透因果报应，只知道，如果所谓的破家而出就是那样的话，在普世道德观里，济公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这样的人也能成佛，我只能说恶心，几辈人的努力付之一炬，逼疯媳妇，逼死双亲，就是恶人也不一定做的出来吧。” “可剧里不是说，他的父母下辈子会有更好的人生吗？” “我只看得见当世，轮回几世的事情，谁看见了？外人看不见，谁知道他们自己看不看得见？那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对于普通人而言，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过好自己当下，这反而来得要更实在一些，不信来世。” “扯得有些远了，不说那个，还有力气吗？继续走，我们今天走到小伏龙观蹭饭。”我握住大雷的手。 “可以的，我的体质还是不错的呢，虽然比不上你，你这一路走来，都没见你大喘气，真是变态。” 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怎么现在体质好还被冠以变态之名了？ “对了，万一人家不给蹭呢？” “那我就告诉他们，我就在门口蹭蹭不进去。” 这句大雷听懂了，伸手在我腰间拧了一把。“正经点。” “不会的，小伏龙观也是他们的旅游景点之一，虽然我们绝大多数人游玩都无法踏入他们观里的核心区域，但一顿饭，还是提供的，前提是你得付钱，听网上说，味道比山下的饭店好多了。” 边走边聊，“观里的是道士吧？” “据说是这样，我也不太清楚。” 我们是从早上八点开始上山的，一直走，期间也就简单休息了几分钟的时间，直到中午十二点半，才到的小伏龙观，连绵的殿宇坐落在古树之间，曲径通幽，除了门口的巨大停车场，倒是还真有几分，远离世俗的味道在里面。 这小伏龙山之行，到这基本就完了，再往后就是自然保护区，虽不禁止通行，但那片区域，其实大家来游玩的，基本不会继续走了，没有路，还有可能面临危险，要么迷失在里面，要么就是面对大型野生动物。 我们原本的计划也是到此为止的。 在小伏龙观里，找到了食堂，各自按照自己的口味打了菜，坐下来。 “人好多啊，为什么我们来的路上一直都没几个人？” “亏你还是考上编制的人，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谁会跟你我一样，巴巴的走上来，你没看到观门口的停车场吗？停了那么多的车，人家都是从公路上开车上来的，都是来游玩的，没事谁遭那罪？” “哼哼，我不觉得遭罪，我挺喜欢的呀，沿途看看风景，本来就是来散心的，车子一停，下车拍个照，吃个饭，上车一踩油门又走了，那才没意思呢。” “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我们现了昨天的那两人，以及他们的同好，一对中年夫妇，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女人虽然脸上皱纹已现，但看着还是挺有气质的，个子很高，以至于那双大长腿比较显眼。 男生也看到了我们，挥手打了个招呼，他们的落座就挺有意思的，中青搭配，中年男人坐在年轻姑娘旁边，中年女人，坐在年轻男人身边。 “咦，那个男的不觉得亏了吗？” “如果他们能以正常人的观念去判断这个事，他们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吃你的饭吧，又不是换你，你管人家亏了赚了。”伸手给了大雷一个脑瓜崩。 “噢，好疼，我跟你拼了。” 大雷做势就要扑上来，被我一把摁回椅子。 “乖乖吃饭。” “哦~”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末了，许大雷还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呀，什么都没说，我能说什么呀，我这么乖。”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撅着脑袋可可爱爱，嗯，可爱，想弄。 我们的行程不一样，因为本就是走着来的，没有多少时间，上来用来四个多小时，下山我估计也少不了两个小时，打定主意在观里转转，就得回转。 这些公共区域里，其实除了让你感觉道观的古意外，并无多少的趣味，到处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残留着现代化的影子。 过了灵官殿，看过三清像，辗转四御、三官，后面就不是我们游客可以去的地方了，那里拉着警戒线，泾渭分明，边上倒是没有道士看着，却有保安看着，不让你过去，当然，他们也没有过去，他们就在警戒线外，站在属于游客观光的一侧。 好奇之心人人皆有，特别是在小伏龙山这样的地方，没有人不想去后面看看，但是现在却没有人想去闯一闯，因为不值当，不是没有人闯过，但下场都不好，报道上就有。 “那后方是什么地方啊？”许大雷指着警戒线之外，那面高墙之后。 “按照正常的道观布局来说，后面应该是纯阳和丘祖，但这种被征用了的旅游景点我不知道，不太清楚后方会不会有别的更健全一些的布局，算了，到这就行了，看也看了，要不给你拍几张照片吧？准备准备我们也该下山了。” “后面真的不能进去了吗？” “能看到这就差不多了，如果是你家的话，你也不希望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走进来转悠吧？” 许大雷若有所思，“嗯，倒的确是这样，我们一起拍吧，麻烦人家给我们拍一下就好了。” 这是一个注定要成渣男的男人可以做的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鬼知道你跟你的房东小姐姐有没有加着好友，你手一抖，了个朋友圈，不就露馅了，和天下能容忍一个小不点，未必能忍得了你许大雷。 因为这里面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和天下自己都没有跟我一起出门旅游过。 “外人拍的，敷衍了事，哪能有我给你拍的好看？快去，我给你拍的美美的。” 大雷脸色一喜，“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