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也有资格提陛下?”和妃冷笑。 “陛下,是大渊之主。”赵嫤笑着道:“不只是我提得,大渊的子民,个个都提得。 和妃娘娘说这话,是叫陛下与天下子民离心。” 和妃笑了一声:“你倒是会泼脏水,只可惜,你这一套对我没用。” “娘娘还是快将我放了吧。”赵嫤抬起下巴,杏眸依然带着笑意:“今日,我是陛下的客人,是来给太后娘娘送礼的。 倘若,今日宴席上不见了我,陛下的雷霆之怒,我怕和妃娘娘您承受不住呢。” 和妃笑起来,看了看左右:“你们听到了吗?” “真是可笑。”静嬷嬷跟着笑起来:“赵嫤,你也不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陛下会留意到你?” “就是,淮安侯府都落魄成什么样子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闺秀呢……” “大家闺秀?我看是大家笑话才差不多……” “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之人……” 押着赵嫤几个宫女太监都纷纷开口,冷嘲热讽起来。 赵嫤也不生气,依旧笑看着和妃。 “娘娘,前头来人催了,请娘娘快去入席……” 外头,一个小太监高声提醒。 “来了。”静嬷嬷应了一声,朝着和妃道:“娘娘,先到前头去吧,宴席要紧。 至于这贱人,等回来了再处置吧。” 和妃点点头:“将她给我押到小厨房的柴房去,等本宫回来再说。” 赵嫤既然已经落入她手中,她就不怕赵嫤跑了。 至于如何处置,她还没有想好,反正,赵嫤别想活着走出宫门就是了。 等会儿筵席的时候,正巧好好想一想。 和妃带着一众宫女走了出去。 赵嫤便被五花大绑,押着去了柴房。 “滚进去,老实点。” 那小太监的力气可不小,一把将赵嫤推了个踉跄。 赵嫤左右瞧了瞧,真是没想到,和妃竟然还有这样一间柴房,柴禾备得挺充足的。 她很快便走到引火的稻草边,坐了下来。 这种地方,她熟悉呀。 从前的十数年,她多数时候,都是在柴房度过的。 什么草干,什么草湿,什么地方最适合坐着,她都清清楚楚。 倚在草堆上,她抑制不住的想起了从前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吁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恐惧压了下去。 即使隔了这么久,即使蒋晴柔已经被她踩在脚底了,她想起从前的日子,还是会抑制不住的害怕。 她仰着脖颈,阖上了眸子。 她又想念她的小被子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聆风的轻唤:“姑娘,姑娘。” 赵嫤睁开了眸子。 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 这柴房北侧,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聆风便在那处。 “如何了?”赵嫤起身走了过去。 “奴婢已经照着姑娘的吩咐,将姑娘的行踪告诉了雍王妃。”聆风在窗口处使劲儿瞧她:“奴婢看不清姑娘,他们没有对姑娘如何吧?姑娘有没有受伤?” “没有。”赵嫤凑到窗口边:“我没事,你别担心。” 聆风又努力了片刻,总算瞧清她双手背在身后:“姑娘,他们将您绑起来了? 这多难受啊?您快转过身,奴婢替您解开。” “好。”赵嫤答应了。 她本想就这么去见乾元帝。 但这般绑着,确实难受。 想想也并非必要,她还是不折磨自己了。 她转身靠到窗边。 聆风将手伸进来,替她解了麻绳。 赵嫤活动了一下手脚:“你别在我这守着了,等会有人来了,你替她们引个路。” “但是姑娘……”聆风不放心。 “我没事。”赵嫤甩着手:“和妃恨我入骨,不会让我死在别人手中的。” “是。”聆风只好答应了:“那奴婢去了,姑娘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赵嫤应了。 * 皇宫内的大庆殿,灯火通明。 大殿正中央,搭着个大戏台,锣鼓喧天,台上正唱的热闹。 太后娘娘端坐在凤座上,正含笑看戏,叶若羚陪在一旁,一双眸子滴溜溜直转,她已经找了两遍了,还没有瞧见赵嫤的身影。 却看见了赵家老太太。 她心里头纳闷,又有点担心,赵嫤难道今日不曾进宫?还是说,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看了看身旁的老太后,心中焦急,她脱不开身啊! 下,是文武百官在左,女眷们在右。 乾元帝就坐在老太后的身旁,脸上也有几分笑意,眼神却落在下方那些女眷们当中。 周彧就在乾元帝下坐着,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神色淡漠地扫过赵老夫人的脸,朝着身后的曲啸招了招手。 曲啸连忙俯身。 周彧低声问:“她呢?” 曲啸也瞧了瞧赵老夫人,小声道:“姑娘是进宫来了,却不知去了何处。” “让人去看看。”周彧吩咐。 曲啸点头,低头退了出去。 太子与雍王这些皇子,带着各家的王妃,坐在周彧下。 那些嫔妃们,则在垂帘之后在一张桌子上围坐着。 只有年轻的皇后,陪在乾元帝的身边。 今日这场面,可算是君臣同乐了。 雍王妃坐在雍王身侧,捧着酒盅,小口的抿着。 从上回,赵嫤提点过她之后,她与雍王开诚布公的谈了一回。 不得不承认,赵嫤确实聪慧。 雍王虽然厌恶她,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答应了让她留下来。 如今,她和雍王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情意可言了,但在人前雍王可是对她极好的。 譬如现在,雍王就正在给她夹菜。 她也对着雍王,回了一个盈盈的笑。 看着下面那一种羡慕的目光,她心里只觉得讽刺。 想起赵嫤的婢女方才来寻她所说的话,她目光又转到了乾元帝身上。 虽然,赵嫤的婢女命令的口吻,另她十分不快。 但她还是必须要帮助赵嫤。 她很清楚,她不是在帮赵嫤,而是在帮她自己。 父亲和兄长的罪名已经下来了,娘和弟弟他们也都下了大狱,一家人的性命都系在她身上了。 她必须让乾元帝得到赵嫤,实现她当初的承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她上次进宫到乾元帝面前,说赵嫤长相的事。 到如今已经半个来月了,乾元帝却还没有召见赵嫤。 难道说乾元帝不信她? 还是对赵嫤对长相不感兴趣? 不对啊,那日乾元帝明明就是很激动的。 不管如何,她得想法子提起赵嫤,让乾元帝收了赵嫤,就在今日!就在这个宴席上! 这样,她那一家老小才能活下去。 她盘算之间,一出戏唱完了。 乾元帝开了口:“那位,可是淮安侯府的老夫人?” 他抬手,指了指赵老夫人。 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戏台上,重新换上去的伶人也未敢开唱。 这种人都生怕打扰了乾元帝说话。 “老身见过陛下。” 赵老夫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行礼。 “还真是赵老夫人。”乾元帝放下酒盅,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朕可有好些年,不曾见你了。” “是。”赵老夫人低着头,不敢多说话。 可不是好多年吗? 从乾元帝登基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宫了。 “当初,你时常在宫里,那时候朕年纪还轻。”乾元帝道:“这样记得,你时常从宫外给先皇兄的丽妃带各种精致的吃食进来。” “没想到,陛下竟还记得老身。”赵老夫人一脸的感动。 “自然记得。”乾元帝道:“当初朕登基,也有老淮安侯一份功劳。 你今日,是一个人来的?” 雍王妃听他这样问,心里头的石头落了地,乾元帝这分明是在打听赵嫤,她总算不用苦思冥想这话到底该怎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