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新房子的地不就是我的？我的户口还在村里的，我什么时候迁出去了？” “怎么是你的？那是两个老人的份！”陈玉梅嘴里的唾沫都喷出来了。 “你们分户以后，我的户头就和老人在一起，他们的那份地就是我的。” “呵，你猛了，父母是你一个人的，那好，你把他们管了吧，我们都不管了！”窦峰的声音也大起来。 “你放心，父母我会管，地我也要的。” “你都离开几十年了，还要什么地？”陈玉梅撇撇嘴，一边冲窦军翻白眼。 “不管怎样，这里是我的老家，我的根在这里，我以后老了还是要回来住的，这叫落叶归根知道吗？” “哼，笑话，你在成都那么多房子不住，还要回我们这种破乡下住？” “不管我在外面有多少房子，这个老家的宅基地我还是要的，这是我该得的份，这是国家给的，我为什么不要？”窦军一幅不依不饶的表情。 “你要什么都不要跟我们来要！反正我们只知道，这个新房子是两个老人给他们大孙子做婚房的。”陈玉梅也是一幅一点不退让的神情。两只眼睛都瞪得有点血红。 “好啊，你们这个态度那我就只能打官司了，到时让法院判这个地到底归谁好了！”窦军笑了笑，把手里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啪！”突然，响起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 是陈玉梅把手边的一个杯子摔在地上，摔完，她又动手打了几下自己身边的老公窦峰。 “你这个窝囊废，你就一个屁都不会放？尽让人家说话占好处？我真是命苦啊，怎么就嫁了你这个孬种？我嫁给你几十年，什么福都享不到，就给你做牛做马，不是照顾老的就是照顾小的，到现在，竟然老了还要吃官司，你个窝囊废，我要跟你离婚！”陈玉梅边说着边嚎哭着，边用手撕扯着窦峰。 “死婆娘，就知道跟我闹！我也烦死了！大家都别过了！”窦峰边说着，边用力把饭桌掀翻了，顿时，桌上的碗啊盘啊全砸在地上，碎了一地，那些没吃完的菜也掉了一地，汤汁也流得到处都是。 窦倪宛听见动静就冲进去，看见地上一片狼藉，看见婶婶坐到地上开始拍手拍脚的嚎哭着，嘴里不停骂，完全像了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窦峰，你们夫妻俩要闹自己去闹，在我面前闹没什么用的！”窦军站起来，走开了几步，用手拍着身上溅到的汤汁什么的。 突然间，窦峰冲到他面前，用手扯住他的胳膊，那架势像要打架了，“你给我滚出这个地方，我有你这个哥哥没个鬼用，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关照我点什么的，父母没见你关心过，现在还要来抢地，我有你这个哥哥有什么用？” “爸爸，爷爷找你有事你快去吧！”窦倪宛赶紧扯着父亲的胳膊，把他往外拉，一边劝着叔叔，“叔叔，你消消气，你快去看看婶婶！” 窦军听了女儿的话，把肚子里冒上来的火压下去，没跟弟弟动手，只是用力把他推开了，然后，跟着窦倪宛出了堂屋。 “爸爸，一定要闹到这么大的动静吗？”窦倪宛质问着父亲。 “不是我要闹，是你叔叔他们不像话！他们太得寸进尺了！” “可是不管怎样，不能好好说话解决吗？” “小宛，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你爸爸哎，刚才是你叔叔自己掀桌子，你婶婶自己哭闹的。” 窦倪宛叹了口气，心里有点无奈，“可是，你总要顾忌一下爷爷奶奶吧，你和叔叔吵成这样，他们会开心吗？” 窦军也叹口气，不说话了。 “爸爸，再有什么事也是可以好好说话解决的，这样吵解决得了问题？” “不是我要跟你叔叔吵，是他们要和我闹，我有什么办法？” “爸爸，你去爷爷那边吧！我去里面收拾一下！”窦倪宛把父亲往爷爷那个屋子方向推了一下，自己转身又进了堂屋，里面空无一人，叔叔婶婶应该是上楼了，地上还是一地的狼藉。 她拿过扫帚，花了点时间把地上的东西打扫干净。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她抬头一看，是奶奶。 “小宛，你已经打扫干净了？” “嗯，奶奶。” “你怎么不喊我来弄？”老人的声音有点颤巍巍的。 “没事的，奶奶，我弄也没关系的。”她轻声说道。 窦倪宛和奶奶一起把掀翻的桌子重新摆正，把椅子也放好。 她看到奶奶搬完这些，有点气喘。 “奶奶，你歇一会吧！”她扶着奶奶坐到外面场地上。 这时，西边的夕阳正从山间落下去，留下一抹浓艳的红晕，铺洒在那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峰上，从她站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到一片美好。 她看了一会儿，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停留在奶奶身上，现奶奶的头已经全白，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身材一年比一年干瘦，站着的时候，看着比弟弟还瘦小。 “小宛，你是懂事的孩子，你爸爸和叔叔吵成这样，你能不能劝劝？其实有什么大事呢，这个老房子给你堂弟结婚用也说得过去，你爸爸已经几十年不回来住，在成都也有那么多房子，乡下的地也没有多大用的是不是。”老人开口说道。 “奶奶，我会去和我爸爸说的。对了，奶奶，你和爷爷搬去成都好了，家里有地方住的......” “我们不去成都的，你爷爷那个脾气说不肯就是不肯的，还有啊，我们去了成都更没人照顾了，你爸爸成天看不见人，要不潇潇也不会跟着你去外地。” 奶奶的话，沉沉地掉进窦倪宛的心里，难道不是吗？爸爸连弟弟都无法尽心照顾，更何况爷爷奶奶？ “小宛，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乡下住惯了，自己有土地想种点什么吃也方便，还有什么都可以省钱，另外，你叔脾气看着是有点臭，平时让他送个医院看病什么的，还是叫得动的。” 窦倪宛只觉得此刻的心情，跟此刻，这傍晚的山村静怡美景，完全无法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