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游冷笑，放在身侧的手不经意的点了两下.
K惋惜的叹了口气.
“至于杨萍萍.
她确实是个苦命的人.
不过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去医院透析的时候.
她拿着癌症的确诊报告单，躲在走廊里哭个不停.
我就那么听着她一遍一遍的打电话借钱，却没有一个人肯帮一把.
她和小时候的苏萌很像，骨子里有一种特别倔强的劲儿.
不过，却也是一样的可恨.”
K抬起头.
“你们没查到她去夜店干什么吧.
我来为陆对解惑答疑.”
K直了直靠在墙面的后背，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是真的想去陪酒卖身.
她那个同学并没有冤枉她.
只不过这件事还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这是她和那个人渣男朋友做的仙人跳的局.
想要找个冤大头，狠狠坑一笔钱.
可惜在这个过程里，被陈康发现后起了歹念，偷偷在她酒里下了药.
本来陈康也算有钱，只要继续下去，他们大抵真的会讹到一笔巨款.
但杨萍萍害怕了，觉察到身体的不对劲就跑出了大门抠嗓子狂吐不止，这才被人拍到发到了网上.”
陆陵游皱起眉.
“她手机账户最后一笔境外账户的消费，是你搞的鬼么.”
K呵呵的笑着.
“陆队，不瞒你说，我是真想帮她.
但我也并不想在她面前扮演一个什么救世主的角色.
所以我在店门口办了一个抽奖活动.
小程序是我自己做的，我能百分百让她中奖拿到那笔钱.
拿到钱之后，无论她想要继续治疗还是随便怎么挥霍都可以.
有了钱，她起码有底气离开出烂主意做仙人跳局的男朋友.
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根本看不清身边的男人有多恶劣.
可是你猜怎么着?”
陆陵游扬了扬下巴.
“别卖关子.”
K自嘲的笑了.
“她中奖之后，走进店里.
她问我说，能不能把一等奖的现金，换成橱窗里的婚纱.”
刘威在步话机那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K突然间表情都变了，他恶狠狠的看向对面的陆陵游.
“我本来想她拿到钱之后，就替她杀掉任佳敏和那个人渣.
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才该死.
她这样分辨不清是非，自己钻进火坑的人才该死.”
陆陵游见对面的人情绪开始激动，又在裤腿上点了两下，让刘威他们随时准备.
“你觉得你在拯救她们.
觉得自己是站在上帝视角，去审判这些没有在生活的坎坷中，奋力挣扎的人.”
K暮的抬起头.
“不是么?
陆队长.
她们即使活着，也会亲自走向深渊.
死了不好么，死了起码再也不用经历苟活的痛苦.”
陆陵游不想跟一个变态争论这些无意义的问题.
“行，我还有问题问你.
你其实并不想杀姜莫语，你需要姜莫语活着，在警方发现她的生机之后，更加焦急的搜索失踪的方甯.
那你要杀方甯，是为了什么?”
K的表情在不受控制的抽搐，语速也快了不少.
“陆队，我前不久就问过你，但当时你救人心切火气太大并没有回答我.
你真的不恨她么.
冒着生命危险倾尽全力的付出，到最后怎么样，被她轻而易举的抛弃.
她把你对她的感情看的连狗屎都不如，就那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看看如今的沈清让.
他站在方甯身边何等的得意.
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享受的轻松自如没有任何负担的爱意，本应该属于你.
如果她当初告诉你，甚至带你一起离开.
你还会独自一个人经历那些?
我以为你是这世界上最能懂我的人.”
他讽刺的冷冷看向陆陵游.
“你没告诉过她吧.
就在她走之后，你”
陆陵游突然打断了他继续说下文，眼眸逐渐冰冷下去.
“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K的神情从狰狞狂躁，突然再次转换成了嘲笑.
“原来也有陆队想不明白的事啊.
不想让我挑明?
还是不想让她知道，继续当个默默付出的圣人?
你可真他妈伟大啊.”
K微笑着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衣角.
“说了这么么多，我也不想瞒你.
告诉你也无妨.
一开始我确实想要下一个杀方甯，因为当时我以为她瞒着在国外的沈清让跟你偷情.
不过在我第一次想要动手之前，突然有人往我店门口放了一个文件袋.
就塞在我店门口的玻璃大门下边.”
“什么人?”
K摇头.
“这我还真不知道.
监控里只有一个快递员打扮的人，放下东西就走了.
是谁这不应该问问陆队自己么.
你，方甯，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复杂往事，才引得这么多人对你们时刻关注着.
甚至想借我的手，一起除掉你们.”
陆陵游握紧拳头.
快递员.
当初儿童失踪案的最后，当年地震时餐厅监控视频的源文件，就是这样一个快递员送来的.
至今都没查到背后的人是谁.
“那里边有很详细的资料.
包括方甯，也包括你.”
K笑着缓缓半起身，似有察觉一般朝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队.
没想到最后给我收尸的人竟然是你.
但这样也好.
我告诉了你这么多破案细节，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一件事.”
也不等陆陵游回应，他又继续说道.
“帮我把苏萌，好好安葬.
我用舒氓的名义，给她在h市买了一块墓地，她喜欢那里.
靠近海边，风景好.”
说话间，K直直的挺起腰板，抓住打更大爷垂下的一条腿，就要把人往楼下掀.
对面一直盯死这边的老方，见到如此过激的动作，马上一声令下.
一颗子弹顺着对面大楼的天台边缘，直接射进了K的肩膀.
陆陵游急冲过去，伸手一把抓住缓缓往墙外滑出的打更大爷.
肩膀中了一枪K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见人质被陆陵游抓住也不再挣扎，转身靠着围墙边缘毫不犹豫的翻了出去.
陆陵游额头青筋暴起，怒喝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却只堪堪抓住了K的衣领.
因为下坠的力道，他能听见自己肩膀处的关节咔嚓一声脱了臼.
K也不挣扎，嘴角挂着鲜血就那样凝视着头顶上方的陆陵游，不禁感慨道.
“陆陵游，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明明你也是从深渊里走出来的人.
为什么你就能坐收两全.”
陆陵游疼的额头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抓住我，苏萌的事我没义务帮你.”
K缓缓摇了摇头.
“陆队，没杀掉你，我很遗憾.
不过放心，会有人替我做完这件事.”
刘威很快便带着一帮人冲了过来，伸手将较近的打更大爷拉了回去，就听陆陵游对着墙外大喊.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苏凯.”
K笑的咳出一口鲜血，目光中尽是嘲讽与轻蔑.
在他的衣领脱离陆陵游的手掌，整个人向下坠落之前.
他轻轻的，一字一句对头顶的陆陵游说道.
“2，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