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张松兄弟俩回忆，最近他们社区确实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公益体检，大部分老城区的住户都参加了.
体检当天不但免费提供全身健康检查，为了促进参与积极性，参加体检的人员全都领了小礼品.
陆陵游让赵子峰查了一下，这次公益医疗下社区的活动是市里组织的，参与项目的医疗人员也都来自本市各大公立医院.
不过因为老城区住户数量庞大，此次公益活动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庞大，其中也聘用了一些外来的自愿者.
情况稍微有些复杂.
就这么忙活了一阵，再抬眼，窗外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了起来.
低头看了眼时间，陆陵游活动了下肩膀，抓去车钥匙往出走.
“走吧，先送你们去学校.”
路上车不多，陆陵游顺道给张松和弟弟买了早点.
到了校门口，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小心翼翼捧着早点的兄弟俩.
“这几天养老院就先不要去了，在校期间也不要轻易往外跑.
放学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张松忧心忡忡的点头.
“是不是真有坏人盯上我们了.
我弟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贪玩追着皮球跑出去，差点就被人贩子扛走.
从那之后他只要一离开我，就会害怕.
陆队长，要不要我明早再原路走一遍，也许能引出那些暗中盯梢的人.”
陆陵游哼笑，回头瞟了一眼一脸认真的张松.
“给你能的.
你都能破案了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张松赶忙摆摆手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我们可以帮忙的.”
陆陵游解锁了后座车门，朝外边扬了扬下巴.
“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
抓罪犯这种事，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小屁孩来管.
快滚蛋.”
张松撇撇嘴，只好乖乖打开车门.
一只脚刚踏出车，他突然又停住，回头看向驾驶位马上就要一脚油门冲出去的陆陵游.
“我
我和我弟商量过.
以后我们也要考警校，当一名像你这样的好警察.”
张松的表情极为严肃，像是立军令状一般挺直脊背，尽量让自己的话可信度高一些.
陆陵游不耐烦的挥挥手，但后视镜里上扬的嘴角笑意掩饰不住.
“先把你们落下的功课好好补一补吧.
一天想一出是一出.”
张松不再多言，放佛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实现此刻出口的承诺.
送完兄弟俩，陆陵游又回了一趟家.
洗澡换衣服，一连串动作只花了十分钟.
昨天熬了一夜，本该在家里好好补个觉，可他突然毫无睡意.
去楼下的早点摊点了几个包子一碗粥，一边吃一边回忆张松之前说过的细节.
社区组织的公益医疗算是官方活动，这样的组织背后定然不能有太大猫腻.
唯一能出问题的，就是人.
也许是那些外聘的自愿者，也许是某个可以接触到人员名单资料的内部人员.
如果张松的警觉不是空穴来风，真的有人正在把手伸向老城区的居民.
那恐怕接下来事情要严重了.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给老方打了过去.
对面快速接起，但却是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我说你这臭小子，你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
你还想不想让我健康的颐养天年了.”
陆陵游笑着咽下包子.
“你这声一听就是没睡，骗谁呢.”
对面哼了一声.
“我跟刘大夫约好的时间，正在医院做理疗.
我可不像你，说话跟放屁似的，出尔反尔.
有屁快放，我做完理疗还要去省局开会.”
陆陵游也不想浪费时间扯闲淡，压下笑意继续说道.
“今早那两个孩子你看见了，就是老城区之前给提供刘保国兄弟俩信息的孩子.”
老方那边似乎是翻了个身.
“赵月跟我说了情况.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
在不违反原则规定的情况下，我尽量.”
陆陵游嗯了一声.
“我是想能不能以市局的名义给片区发份文件.
名义就是治安整顿，每天辛苦兄弟们轮班轮岗的巡逻，重点位置先放在老城区周围地界.
一是治安整顿的名义可以避免打草惊蛇，二来也能协助我们这边搜集点线索.
老城区这次公益体检，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不过你要知道，老城区的街巷弯弯绕绕，要是想全都照顾得到，需要大量警力加班加点的连轴转.
个把礼拜的没问题，但是时间长了总不是那回事.
而且，我警告你小子，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这次公益活动是市里年初就定下的惠民政策，本意是好的.
就算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那也是其中个别人员的问题.
不要以偏概全，辜负了以民为本的好意.”
陆陵游从钱包里掏出现金结了帐，起身往回走.
“我知道，我又没说别的.
现在这个情况，瞎猫碰死耗子，只能先这么安排.
具体下一步怎么办，还要再看接下来的情况.
我觉得老城区那边安静不了多久.
那边人员杂，黑户多.
有一些无保户，别说是失踪了，就是死在家里也不一定有人能第一时间发现.
像张松兄弟俩这样没有监护人的孩子和独居人员那可真不少.
说白了这就像是个大型的“采购中心”.”
老方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老城区的情况，其实市里也一直在做努力.
原先人口普查的时候，社区进行过一次系统录入.
但是那边的人大部分都不太愿意配合.”
陆陵游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如何整治老城区这都是后话.
现在最主要的是防止这个情况进一步恶化.
我总觉得这个组织不仅仅是人口贩卖倒卖器官这么简单.
之前两个案子都有暗网的介入，也许他们的背后，是一个非常完整的犯罪链条.”
老方冷哼一声.
“打蛇要打七寸，抓罪犯也要讲究个主次.
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端了这丧心病狂的组织.
这是一局生死棋，每一点进展，都等于是挽救一条鲜活的人命.
J省前不久救下了一名被暗网拍卖的孩子.
人救回来的时候体无完肤，送进医院抢救医生都没处下手.
会上我没说，怕刺激到那些经验不足的小年轻.
陵游，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当年你身边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我们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沉默了好久，陆陵游沉沉嗯了一声.
“如果暗网的拍卖模式跟我们料想的出入不大，那说明犯罪分子每一次作案都有一定的时间限制.
总不能买家花了高额的拍卖金，还要一直无限期的等下去.
假如真的有人盯着张松张柏，这说明他们已经被选为了特定的目标.
也许，目标还不止他们两个.”
老方朝走进来整理的设备的小护士点头打了下招呼，用后用力揉了揉右腿膝盖.
“这倒是不假.
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两个孩子你给我看好了，千万不能有事.
而且如果想继续往下深入，这些明面上的小角色还是不足以撼动暗网背后庞大的犯罪网络.
我们的目的不是抓一两个打手，而是这些人背后的组织.”
陆陵游又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拿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做诱饵.
我打算把他们两个接回我家住一阵，让他们这几天先不回老城区了.
先看看这些人失去了既定目标之后，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对策.”
老方沉默了两秒.
“行，治安整顿的事，你等我这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