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出发时间在第二天中午.
陆陵游刚带着赵月和刘威进入候机大厅，老远就看见了送方甯来的沈清让.
这是两个人第二次见面，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抵触感.
眼睛盯着那边三个人缓缓走过来，沈清让站在方甯身边，歪着头轻声说道.
“你当时说给我介绍陆队长，可没有跟我说过你们两个人还有这份渊源.”
方甯也看着那边，答的云淡风轻.
“什么渊源，听不明白.”
沈清让笑.
“你们在防空洞下边的时候，我就在方局旁边.
为了更好观察洞内情况更快建立逃生通道，给那个叫赵月的小女警送下去的时候，顺道还让她带了联网的摄像头.
可能你自己迄今为止都没看过醒来之前的画面，但我全程都看在眼里.
你可不要说陆陵游菩萨心肠佛光护体，对待每一个人都这般.”
方甯低眉不语.
在医院的时候，只是听姜莫语添油加醋的吹牛.
作为讲述者的姜莫语那会自己也昏迷者，洞内的所有细节当然都是听赵月他们几个说的.
但想来应该是被陆陵游勒令“隐去”了一些细节.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过去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但傻子也能猜得出来，你老家就在这里，他也是.
当初你跟我主动搭话，其实就是觉得我的口音跟他很像吧.”
沈清让用最低的声音说完这段话，微笑着看着面前已经走近的三人.
“陆队，咱们又见面了.”
陆陵游当然知道这次沈清让又帮了大忙，但心里依旧不是很痛快.
他伸出手和沈清让握了一下，官腔打的那是一个字正腔圆.
“感谢您这次的鼎力配合.”
赵月在一旁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心想老大你倒是自然一点阿，这夹枪带棒的语气也太明显.
可能只有他本人没发现，但这傻子都能琢磨出来二斤酸味来.
沈清让笑着收回手.
“哪里的话，举手之劳.
只不过这次我没有协查权，自己也忙的抽不开身.
要么就陪你们一起过去了.”
陆陵游的指尖在行李箱拉杆儿上不停的点着，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又开口道.
“你们聊，我带他俩先去安检.”
等到三人的身影穿过重重人群进入了安检队尾，方甯这才拉着自己行李箱转过身.
“行了学长，你回去吧.
这次确实得谢谢你帮忙.
虽然陆陵游在各大媒体也算不上多脸熟，但他的名字在犯罪分子那里可能早已经进了黑名单.
如果不是借用你的身份，这次拍卖会也许连门都进不去.”
沈清让把手中的推特包轻轻放到了拉杆箱上.
“也谈不上帮忙，就是用一下我的名字和个人帐户而已.
再说了，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这让我很高兴.
之前救你和莫语那丫头时，我算是在这位陆队长面前完全败下阵来.
这次看他堵的难受，我莫名痛快.”
方甯无奈叹了口气.
“学长.”
沈清让笑着摆摆手.
“好了，我不逗你了.
虽然我这话说的有点狗拿耗子，但还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
你是心理辅助，不是真的警察.
一旦有危险，一定要先考虑自己，再去照顾他人.
如果方局跟我说的那些东西都成立，那这伙人可能比我们平时所见的罪犯更加丧心病狂.”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质的钥匙，不由分说的放进了方甯的托特包里.
“这个是我在那边一处住所的钥匙，就在海边，还离你们下榻酒店不远.
如果用得上，你可以带他们一起过去.
稍后我把地址和门牌号发给你.”
方甯犹豫了两秒，还是点点头.
“行，那就谢了.”
和沈清让道别，方甯这才独自拖着行李箱走过去.
陆陵游回头冷哼，语气嘲讽.
“舍得回来排队了?
一点没有时间观念.”
赵月在一旁掐刘威胳膊，但是不敢出声.
方甯撇撇嘴，拉着赵月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身边.
“可是，为什么要排队?”
她指了指三人手中的票根.
“我订的是头等舱，可以走贵宾通道.”
说完，她拉着满脸震惊的赵月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刚才她没好意思和沈清让说.
看陆陵游这副嘴脸，她其实也挺痛快的.
等上了飞机，陆陵游屁股刚碰到椅子直接就闭起了眼睛.
赵月和刘威倒是都显得挺兴奋.
赵月在过道另一头探出半个身体拉起方甯的手，激动地说道.
“方甯，我还是头一回坐头等舱.
之前出去旅游，本来想着用积分升舱，谁知道积分没够.
听说这里还可以点菜阿.”
刘威也跟着点点头.
“我也是头一次坐，却是比经济舱宽敞好多.”
方甯转头看了一眼假寐的陆陵游，虽然是装睡，但是眼底的黑眼圈倒也是真的.
“你们昨天又熬夜了?”
赵月撇撇嘴，松开了方甯的手.
“没办法，烂事太多.
先不说前天在老城区抓的那三个小流氓要审.
就是老鲁从河里捞出来的金有为的车，也够我们忙活好一阵了.”
方甯点点头.
“对，我昨天忙着回来收拾东西和安排工作室的事，都没来得及问.
那三个人审出什么了?”
赵月脱了鞋窝进松软的按摩座椅里，继续说道.
“招确实都招了，但还挺复杂.
他们在这一条龙的作业环节中，只不过是盯梢的小角色.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盯人，也不负责抓.
就是拿钱办事，负责汇报.
交易过程就更扯了，三个人一次都没见过他们的上线.
钱一周一结算，不用动，就有人放在他们住所门口的垃圾桶里.”
方甯对于这种过分严谨的犯罪模式颇感惊讶.
“也就是说，也许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原因，就是因为无论哪个环节出问题.
被抓到的人对于其他同伙都等于是一问三不知.
除非抓到很重要的“管理者”，否则警方抓再多人，都还是一无所获.”
赵月无奈点头.
“这案子办的真的很堵心，忙里忙外一通折腾，一无所获.
所以昨天就把治安整顿的活动取消了.
劳师动众的却没有效果，白费力气.”
“那金有为那边呢.”
刘威接着赵月的话说道.
“车捞上来了，死因也确定了是溺亡.
他身上那些剐蹭伤，就是车入水之后，他在驾驶舱里挣扎导致的.
留下的那封遗书经过笔迹鉴定，也确实是本人书写.
不过奇怪的是.
他既然开车跳河自杀，按理说应该门窗紧闭吧.
唯一尸体能被水流冲到下游的情况，就是车窗被河底的石头撞碎.
要不然在水压严重的状态下，根本是打不开车窗的.
但捞上来的车子车窗都完好无损，是在入水前或者说在车子被水淹没之前，就已经提前降下去了.”
方甯皱眉想了一下.
“如果是他自己降下的车窗，说明他有求生意识.
但他还是带着遗书开着车跳河了，说明在暗中可能有人在盯着他.”
赵月打了个响指.
“没错，你跟老大的思路完全一致.
所以现在纠结是不是自杀意义不大.
我们还是要注意排查他近期的社会关系，看看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方甯点点头，转回身看向一旁的陆陵游.
“我出发前联系了姜莫语，她明后天的航班飞过来准备去见见何蕙.
至于能不能起什么作用，到时候再看吧.”
陆陵游闭着眼睛活动了一下肩膀，低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