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甯四个人驱车来到了当地一家精神疗养院.
大门口似乎早有准备，几个便衣看到宋森的车，马上抬杆放行.
看来这里安排的眼线不少.
几人到了地下车库，宋森一边停车一边跟方甯解释道.
“这里现在都被我的人接手了，暂时安全.
我们准备好了房间，你去了只管做你的，其他交给我们.”
刚才的路上，陆陵游已经清清楚楚的给她解释了这次行动的核心.
拍卖会，营救徐婷，解救孩子，这些不过都是在配合暗网犯罪集团安排好的环节.
他们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一直在负责联络各个买家的暗网联络人.
方甯默默走在陆陵游身边，低声再次问道.
“你是来之前就分析出了这些?一直跟我演戏呢.”
陆陵游摸出一根烟放到鼻尖下闻了闻，但是并未点燃.
“之前只是猜测.
跟你说的时候，才算是确定.”
方甯冷哼，小声道.
“行吧，但丑话说在前边.
我知道你们怀疑的方向，现在你们现在无人可用，也不敢用.
但突然让我去见受害人，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我也没办法保证一定就能问出有用信息.
催眠我会，但并不是最擅长的.
被催眠人如果处在精神极其混乱和紧张的状态下，就算被催眠，她所呈现的画面也未必就是现实中发生过的场景.
这其中包含着太多因为恐惧和臆想主观制造的幻觉.
很有可能她描述的人，压根就不存在.
这样你们就没办法在拍卖会上根据这些信息，找到暗网的联络人.
把这些一切赌注压在一个未知的可能里，会不会太冒险了.”
方甯说的认真，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
陆陵游伸手拉了一把她的胳膊，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后.
“并不是在赌.
而是没有更有效的办法.
现在我们所能接触到当地所有心理相关方面的专家，都存在一定的嫌疑.
因为保密事项，圈外的专家又没办法和盘托出案件细节.
这件事目前只有我们四个和行动组的老方和廖局知道.
其他相关配合的人员，包括宋森这边调来的人手，明面上的目的也都是为了这次拍卖会的营救.
如果明天之前这个联络人没有任何眉目，拍卖会就这样结束.
可能在几年之内，我们都没办法再次摸到暗网核心的毛了.
所以只能让你试一试.”
方甯深深叹了一口气.
“之前我提出让你借用沈清让的身份来参加这次拍卖会，你没有过激反对.
是不是想利用这次机会，也探探他的底?”
最后这个问题，陆陵游并没有回答.
宋森带着几人来到了一间全封闭的治疗室.
透过隔离玻璃窗可以看到，里边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穿着病号服只有一只眼睛在缓缓睁开闭合的女人，似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宋森朝方甯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马上就到.
她刚刚扎过安定，状态还算稳定.”
方甯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把手机和随身物品都递给了陆陵游.
“每十分钟给我一个提示.
整体时间不要超过半个小时，这样对她之后的恢复有影响.”
陆陵游嗯了一声，接过汪兆递过来的通讯仪和电池设备给她带上，顺便还把她刚刚盘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挡住了右耳的耳机.
陆陵游一只手捂着方甯的耳朵，微微偏头对着自己的话筒低声说道.
“清楚么.”
方甯耳朵有点痒，条件反射的缩了下脖子.
“嗯.
把声音再调小一些，一会需要特别安静.
你一个人留在这就行，其他人不要出现在窗口视线内.
按理说应该准备一个相对舒适或者她熟悉一点觉得安全的环境，但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先试试了.”
宋森在一旁打量着两人轻声的互动，略带惊讶的看了一眼汪兆.
汪兆耸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两分钟后，方甯缓缓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床上的女人看见有人靠近，明显瞳孔震了又震，只不过因为药物作用，她一时间难以太灵活的支配肢体动作.
方甯进去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跟她打招呼.
她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面向跟床上的人同一方向，拿起刚刚让宋森准备好的书，翻开两页轻声读了起来.
从一些自言自语般的零散片段，到清晰的朗读文字内容.
陆陵游的耳机里，也随之清晰的传入方甯不疾不徐的声音，偶尔会伴随两声淡淡的呼吸.
读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不是心理方面的著作，也不是什么凄美的散文诗歌.
方甯让宋森准备的，就是几本自然地理方面的杂志期刊.
朗读的内容也都是一些关于自然环境的描写介绍.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自然环境描写，如果真的静静去听，再闭上眼睛去跟随描述幻想文字里的场景，确实会有一种放空的感觉.
不知为何，闭着眼睛的陆陵游突然摸了把心脏的位置.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宋森看在眼里.
但很快他便又睁开眼睛低头在本子上记录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周围安静极了，只有方甯一字一句宛如清风的朗读声.
床上的女人从一开始的微微颤抖，逐渐平缓了下来.
那只一直极力瞪视着天花板的眼睛，也开始逐渐低垂.
方甯见差不多了，轻轻转过身，声音也比之前的朗读更轻了一些.
“你看到了什么?”
“好好多动物.”
“都在你的身边么?”
“在不.不在.”
汪兆和宋森没有靠近看不见室内的画面，但是在耳机里他们是可以听见里边的对话的.
汪兆听不太懂，转头看向宋森.
“这得问道什么时候，到现在也没说她看到了什么人.”
话音刚落，陆陵游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吓的汪兆赶忙闭了嘴.
其实陆陵游也听不太懂.
自始自终对话里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比较像人的描述.
就算是那些用词汇形容出来的动物，也都不像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种类.
比如六只脚的猫，浑身长满眼睛眼睛的青蛙，会流血泪但是没有翅膀的鹦鹉.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东西并不是她亲眼见过的这是场景，但陆陵游也知道在这些描述里，也许每一种奇奇怪怪变异的动物，都代表着很重要的信息.
第二个十分钟很快过去，陆陵游低声对耳机提醒道.
“方甯，你还有十分钟.”
方甯只是朝窗外看了一眼并未回应.
“老虎的身体为什么只有巴掌大，是刚出生的么.”
“不不是
突然就变小了.
它.它的牙一直在掉落，流流了好.好多血.”
之后的对话，汪兆他们就更听不明白了.
越听越离谱，越说越混乱.
但陆陵游这边却不敢懈怠，清清楚楚的将每一个描述都记录了下来.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的过，最后两分钟，他再次出声提醒.
这次方甯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窗外点了点头.
她拿起一旁的期刊，转身坐回椅子恢复最开始的姿势，然后再次出声接着刚才的内容轻声读了起来.
床上的女人眼角边又泪水滑落，但逐渐平缓了呼吸.
没多久后，她似大梦初醒一半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奇怪的是，她似乎并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像是恢复了初始设置一样惊恐的盯着身旁的方甯，瞳孔不停地收缩着.
见人完全清醒过来，方甯轻轻合上期刊，在一旁的机器上按了一下.
事先准备好的助眠药物通过机器缓缓注入女人的血管.
就在陆陵游这边的时间刚刚截止到三十分钟时，女人再次缓缓闭上眼，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方甯再次深呼吸，起身推门走出来.
汪兆宋森也赶忙跑了过来.
“怎么样?”
方甯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双臂微微抬起就任由着陆陵游像摆弄机器人一样帮她摘掉耳机和别在后腰的电池.
“她还会睡一会，醒来之前把她送回之前一直呆的病房就好.
咱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陆陵游把耳机线绕着电池缠了两圈递回给宋森.
“走吧，回酒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