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其他可以看见品质的半裸露原石不同.
最后的拍品，是一块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切割和打磨处理的翡翠原石.
四名工作人员推着一辆平板车才将这块庞然大物搬上展示台.
目测看过去，怎么也有半人高.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这块原石的详细信息也被投放在了大屏幕之上.
周围再次爆发出激烈兴奋的议论声.
“高冰阳绿，138公斤.
我的天，去年我在M那边看到的最大的也就200公斤出头.
这要是开出来，水头好，那可就赚大发了.”
“先别激动，不是说一会给时间下去看么.
还要看看窗口里边的水头，如果有裂，还是谨慎出手.”
“我觉得可以.
就算周围有裂，这个大小，就光出顶级精品就不知道能开出多少套.
怎么也回本了.”
“走走走，可以上台了，去看一眼.”
方甯几人跟随者其他竞拍者一起站起身，陆陵游怀中的电话突然嗡嗡震动了起来.
来电的号码没有做任何备注，但陆陵游知道是汪兆.
“你们去看吧，我去旁边接电话.”
方甯点点头，抬手把陆陵游手腕上的手环摘了下来，套在了自己另一只手腕上.
陆陵游走到会场最后侧的墙角，这才接通了电话.
“陵游，有动静了.”
汪兆似乎在跑，气喘吁吁的倒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从这边指挥室出来了.
不出你所料，全盘暴露的关键点果然不在拍卖会.
刚才梧桐西区那边的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接到一则治安举报.
有一家正在改造装修的会所后院地库入口，最近几天总是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味.
附近居民以为他们违规装修存放危险材料，就找到业主委员会投诉.
然后那边才打了110.”
陆陵游从裤兜掏出烟盒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这时间掐的真准.”
汪兆按下车钥匙跨步钻进车里.
“可不.
片区派出所的同事跟街道办事处的人一起去的，里边根本一个装修工人都没有.
强行打开大门之后，发现地下库房里全都是装宠物的铁笼子.
还有很多已经腐败发臭的宠物尸体，这些宠物尸体大部分都不完整，看样子在生前经历过很残忍的虐待.
有很多还被扒了皮，被硫酸等腐蚀液体泡过.
酸臭味大概都是这么来的.
那边在楼上办公室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份会员名单和流水报表.
他们打着红酒会所的幌子，私下里给会员提供虐待动物的地下场所.”
陆陵游看了眼正在台上有样学样跟着其他竞拍者一起看原石的方甯.
“名单有什么苗头.”
汪兆哼了一声.
“苗头?
哪是苗头，简直就是大大方方摆在那里故意给我们发现的.
会员一共近百人，但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假身份.
通过转账汇款的流水，我们目前查到了四个.
这四个人，都在你们现在的拍卖会竞拍者名单中.”
陆陵游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走向确实如同他们一开始预料的一般.
但是这也就同样意味着，他们找到的每一个线索发现的每一个嫌疑人，都是人家有意为之亲手奉上的.
“还有其他消息么.”
“我现在正在往那边去.
会所的法人早就跑了，但是举报的大爷大妈给提供了一条线索.
他们小区原来流浪猫狗很密集，但也就是最近这半个多月，流浪猫狗的数量急剧减少.
一开始还以为是附近的宠物医院都给抓走统一做绝育找领养人了.
但后来才发现是有人后半夜统一用下了药的食物诱捕.
这边锁定了两个无业人员，正在他们居住地附近蹲点.”
汪兆叹了口气.
“陵游，我有一点没有想通.
如果这些人只是虐待猫狗玩乐，这属于道德层面的问题.
这个理由不足以让我们下发正式的批捕文件去拍卖会上细查.
而且就算这边的猫狗尸体里能找到些什么人血痕迹，那也是需要拿回去做化验才知道的.
你这边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我怕.”
不远处方甯已经带着赵月和刘威往作为座位这边走，陆陵游垂了垂眼.
“法医派去了么.”
汪兆嗯了一声.
“你和宋森倒是想到一块了.
接到消息第一时间他就提醒我让痕检和法医先过去了.
不过那边暂时没有消息，还得一会.
现场太乱了，你是没看到那个画面.
主要的几个房间里，墙上天花板上全都是喷溅型血迹.
那地面几乎都没法下脚了.
这要是整体排查取样，不是一时半会能完事的.”
陆陵游收回烟盒揣进兜里.
“仔细查，掘地三尺也要翻透.
我猜应该永不着我们化验.
他们一定会留下不明显但足够我们即刻发难的证据.”
等挂断电话回到座位，方甯他们三个已经落座.
台上的主持人再次重复了一遍竞价规则.
起拍价500万，每次加价需为50万的倍数.
陆续回到座位的竞拍者各个摩拳擦掌.
刚才大家都看过了，成色好水头好，而且从窗口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裂痕和瑕疵.
赵月听到起拍数字又是一抖.
“我是真的不太懂.
这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么.”
方甯刚才在耳机里已经听到了之前陆陵游的通话内容.
虽然她听不到对面汪兆的声音，但大概也猜的出来另一边肯定是有重要进展.
看来和陆陵游预测的一样，关键点真的不在拍卖会上.
而且从目前这些拍品来看，价格都远远高于以往人口贩卖中的最高数值.
除非他们把这次所有的孩子和徐婷一起“打包”为一件商品.
但这么算起来，每一件拍品价格又不够.
方甯这会才算是把陆陵游这从头到尾的整体思路想明白了.
也许在座的这些竞拍者中，确实有一些暗网的会员是奔着背后那些还未知规律的虚标来的.
但到底是哪件拍品有问题，那些你来我往的数字和编号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都不重要.
这些所谓的高级会员自己并不知道，他们同样也被算计到了这一次彻底清剿的环节之中.
拍卖还是正常的暗语和规律，流程也在如往常一样继续进行.
也许关于拍品背后的真实交易内容也被幕后卖家做了夸张处理，才引得整体价格趋势持续高涨不下.
“客人”在真交易，卖家却在做局.
但是等到行动小组这边发现了背后黑手留下的线索之后，他们将会被全部扣在当场，连拍卖会场大门都走不出去.
到时候哪里还需要交货.
背后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完全可以和其他没有暴露的会员解释说，是这些客户不小心暴露了暗网密语才被警方抓获.
他们保留下来的核心犯罪组织，就成了明面上“损失”最惨重的一方.
说不定那些高端会员为了满足自己见不得光的癖好和需求，还会加大力度支持暗网这个组织重新创造一个更加隐秘的地下犯罪网络.
是阿，她怎么把最关键的一点给忘了.
对面早就知道陆陵游的身份有假.
在最开始他们在走廊里遇到那个暴露信息的男人开始，两边各自的目的就全都公开透明了.
对方知道警方这边的目标，顺水推舟的提供各种小线索.
而警方这边也知道对面的安排，一步步按照剧情推波助澜的配合.
而陆陵游始终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并没有给她和总指挥部那边提供任行动何意见.
就是因为他早就明白，只有他像傻子一样规规矩矩坐在这里配合那边演戏，一切才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
方甯叹着气摇了摇头，亏得之前自己还绞尽脑汁的研究每个拍品背后的含义.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拿笔在本上写了行字递给陆陵游.
陆陵游低头看了一眼，含着笑意摸了摸鼻尖.
本子上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