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开始“沙沙作响”，我一身的血腥味也顺着风向猛灌进罴灵鼻里。它原本还因迷雾的阻拦而对我的方位存疑，现在风动了，它的脚步也果断起来。只听树枝断裂的脆响，另一阵与拟风对冲的劲就朝我脸上袭来。
我看着它厚大的熊掌挥到我的眼前，遂侧身一躲，然后又俯下身子用后手剑顺它的势划过那完好的左前爪。罴灵扑了个空，再受到我这不重不痒的挑衅，意料之中地，整个灵暴躁地打出了另一只爪子——那个挡下拟火而与我两败俱伤的部分。
我等的就是这一时候。
此刻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神里是按耐不住的喜悦，完全没有注意到待在怀里瑟瑟发抖的五行之灵。
我正了身子面对着它，改做双手持剑，当它挥动破碎的武器之时，我也去除了拟火，以完全朴实的长剑相对。可二者相碰的刹那，身上伤口处的血液却蠢蠢欲动起来，仿佛受了什么控制似的，朝铁与肉的交界处移去。
“「白剑·屈」一式，舍生。”我在心中默念道。
在沉重一响后，尘埃落定。
我双手举剑一动不动，而那罴灵反而在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怀里的五行之灵听见外边没动静了，探头探脑地出来想瞧个究竟。或是受它们乱动的影响，刚刚还好端端站着的我，此刻正从嘴巴缝向外滴着血，有一滴刚好落到土灵头顶，它一个激灵蹦了出去，我便再也受不住地后退了两步，然后跌坐在地，头朝边上一歪咳出一片血地，长剑也在我下沉的时候“哐当”落在地上，碎成有规律的一片片。
“你小子怎么这么不要命啊！”金灵也落到了地上，它瞧瞧我咳出的一片猩红，又看看艰难挪动的我，“灵力加持下的清泉水是能治疗伤势，但是救不了命，你就不怕你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此时我已经挪到了某棵树旁，五脏六腑仿佛被拟火灼烧了一般巨疼，要不是正倚靠着树干，还不一定说得了话，刚想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试图遮挡的五指间喷出铁锈味的液体。
“得得得，小祖宗您先别说话了，这都最后一天了，出乱子我们不好交代………老水！给他整点清泉水来！”
听金灵一顿差遣，我也心安地闭目养神，复盘起刚刚的战斗。
我以洇控血，但明明是我用自己的血由罴灵的伤口处进入，毁坏了它的五脏六腑，作用下来反倒是我自己伤势严重，如果说是硬接那击造成的伤害，倒也不至于吐出的血中还带一些柔软的固体。
难不成真跟我自己起的招式名一样，舍生了？
我一阵寒颤，喉头无可奈何地再次放闸。
“哟，你这………”金灵注意到了那滩血的不对劲——固状物更加明显了。
“诶我说，虽然你真的命数已定，但也用不上这么折腾吧。”它眯起圆溜的眼睛，用脚一踢我的器官碎块，刚想开口却被我尴尬的咳声打断。
“你知道的，血也可以用洇控制………”
“………”它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脚击我的腹部，让本来难受的我更是五脏位移了。
“诶呦………你干嘛………”
“你以为就你是天才吗？早几百几千年年前就有人这样做了，但他们都死了。不管怎样治疗，控血的反噬都会积累下来的………也对，你连墨辰阁用人命预言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舍族’的历史………”它瞟了我一眼，像知道我疑惑什么似的继续解释，“这是一种禁术，禁就禁在只要双方都有伤口，‘舍族’御血必杀………不过副作用嘛你也感受到了：你的血是怎么杀死对方的，也就怎样损害你自己的身体。”
“那清泉水………”我有些不解地看向风风火火游回来送水的水灵。
“笨啦！”像是考虑到契约的期限，金灵说话也不客气了，不加掩饰自己原本的坏脾气，一个暴栗敲我脑门上，“这不还有我们吗？那帮玩献祭的本来就命短，更请不起我们帮忙，所以都灭光光了。”
“你！喝掉！然后滚下山去！本来好好的把那天选者搞定就成，还琢磨起禁术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五行之灵是负责维护这座灵山的？那罴可是群兽之首啊！我们还要花多大力气才能把山变成你没来的样子！”
它发了一通脾气，尽管我这几日长进了许多，心态也不再像曾经那个潇洒无忧的小少爷，但作为始作俑者，我还是很心虚地低了头饮水疗伤，不敢出气。
“那？小辈屈朴言，这就下山啦？”
“滚啦！”金灵挥舞着拳头，把迷雾驱散，露出清泉山腰一片姣好的景色，太阳也是懒懒地挂在树梢，看着格外恬静。
“可话说回来，这个点回去是不是太早了，我感觉师叔可能都没起床呢………”
“滚啦！！！”金灵一下变大了许多，比我人还大的拳头摇晃在我的面前，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它所说的“朴实”的强化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拯救世界的，不是去过家家的！！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我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滚下山，而它的怒吼却还一直追在我背后。在已听不见它那大嗓门的地方，我却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