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我抿抿嘴，刚开口发出第一个音节，那白瓷碟便应声碎裂，然而其中的清泉水与我的血却还牢牢浮于天选者掌心上方，甚至这泉水的边缘还有水流逐渐下坠，快接近地面时又消失殆尽，活像一眼瀑布。
我倒退两步，看看那汪清泉又看看天选者上缝的眼睛，用手指了指开始凝固成雪白固体的清泉水。
“………呃，这正常吗？”
天选者不语，又是一笑，一边挥手收起那片异相，一边朝我走近。随着我俩距离的拉近，我猛然注意到他眼睛上的细线正在颤动，似有断裂之势。然而就算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我还是被他突然睁开的双眼吓得往后一蹦，然后结结实实地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一步也没动。
我睁大着眼睛，注视那双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洁白无瑕的眼球。它正往外渗着血珠，一颗一颗地从对方黑黢的脸上滑落，打在我的下裳，迅速开出一道花来。我尝试与其对视，却始终对不上他的目光。他似是看穿了我，又像是与我的内在交织。
“我在读你的命运。”
他轻飘飘开口。
天选者话音刚落，在场的掌门宗主们便哗然一片，完全丢了之前那股独自美好的强者风范。
“真的假的，这可不像是白门会出的人啊………”
“就那脏不兮兮的臭小子也配得此殊荣？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王掌门好运气，能得如此奇才………”
嫉妒质疑羡慕………掺有各种情感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我的耳朵，而我却被这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控制着，意识在被这惨白漩涡寸寸吸入，无暇顾及外界的反应。
然而一句熟悉的腔调却打破了这种迷离的氛围：
“那~可~是~我~兄~弟~”
不用看都知道是金宏这小子在鸡犬升天了。
我的脑子条件反射过了一遍迄今为止他做过的所有损友行为，包括但不仅限于甩锅、放鸽子、帮倒忙、随地开溜。
于是我忍不住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几乎是同时刻，如梦一般，那股吸力消失了。我恍了一下，神识清明了许多，五感也更加清晰，天选者的轻笑冷不丁钻入耳中，换得我重抬头投出疑惑的目光。
“真有趣………要是老夫当时没被选中，担了这自毁前程的职务，说不准还能看看小辈们翻天覆地呢……”
天选者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把那双犹如爪子的手搭到了我脑袋上。我反应慢了半拍，正下意识要不知天高地厚地质问他时， 下腹猛然一痛，带着全身肌肉收缩，整个人顿时收成一团，却又被天选者的肩膀顶在胸部中线，只得像半生不熟的虾一般半开着，皱紧眉头，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崩溃。而那力道仿佛要穿透灵魂似的，我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洇在不安地躁动，然后猛然停歇，似是消散。
等等？
“你要………咳咳………干什么………”
我忍住不适，用那只靠在他肩膀上的手，尽力地握住对方的衣服，并试着往后边扯，如图一种威胁，却是最无力的。
“现在还不行。”他把头转向我，空洞无神的双眼还在注视着我的命运。
“………我………”
然“我”字未出口，又有一道声音直直地打入我的脑子。
“白门小辈，你可知为何以清泉水加之血液来检测人的天赋？”
我还未反应过来这是我的内心世界，那道声音闪了一闪，幻化出成一块黑影，飘于眼前，又开口道：
“洇便为清泉水。”
它飘动着。
“如今我已往你的泉眼上堵了块石头。泉眼无声惜细流，你若不是废物，解除我的限制轻而易举。你若是………唉，命数已定，下限也差不了多少，但也说不准………”
它嘀嘀咕咕着，全然不顾我的迷茫。
“……前，前辈，等等………”
那团黑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自顾自地闪烁着。
“总之，我已经把你的洇源堵上了，像那因贪图天赋而下毒手的事该是很少发生了，毕竟谁会去找一个大宗门的废人的麻烦呢………唉真是，这种奇缘都让你小子碰上了，还遇到了我帮你躲后边的天谴………要是我当初也能遇到和我一般好的前辈也就不会白白浪费我的一身武学…………若是没有这天赐的洇，我或许也能和那无名，不，是超越无名………”
从途中被袭到验洇奇相，再到窥探命运，我的脑子已然转得冒烟，此时又听入黑影自怨自艾时透露的江湖奇闻，我嘴不受控制地一张，说道：
“原来前辈您也认识无名剑客？”
“………”
黑影沉默了一下，我在这如死的寂静中悄然低头，心虚地抿上双唇，见对方不说话了，又小心地抬头一眼，似从那一团模糊的颜色中看出一名老者狠狠地皱了眉头。
“………愚笨！白门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灵光的弟子！他王洛都把闲工夫放在和人吹牛皮上了吗………真是的，怎么会不知道我乌………”
我刚要开口争辩一下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