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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归家

作者:好个秋更新:2021-04-11 08:47:51

    寂寞青烟袅袅升起,蜿蜒伸向天际,化开在白阳下。

    范子旭路过田间小村,翻身下马,去讨了一碗水喝,妇人见他只有一臂,心生怜悯,为他打了一碗豆浆,心疼道:“多喝点吧,不要钱的。”

    他回以微笑,一口气饮完豆浆,妇人欲再去打一碗,他婉拒道:“多谢您的豆浆,我已经饱了。”

    妇人微皱着眉,不断点头道:“饱了就好,饱了就好,你等会啊,我去给你拿些馒头。”

    妇人转身进屋,出门却见范子旭已上马走远,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懂事的娃,可惜了。”

    从夏府逃出,他本想掩藏几日再伺机复仇,却见数不尽的衙役士卒到处翻查,不得已出城而去。

    他决定回一趟宁波府,去看看老家,去寻寻记忆。他还欠母亲一个道歉。

    路途迢迢,马蹄摇摇,他总觉缺少了些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

    到了宁波府,顺着记忆寻去,范府大宅已成平地,连地砖都被撬走,只剩满地黄土。有一民宅院落立在范府曾经所座。

    他便下了马,看了眼茅草雨棚,将马拴在院门木桩,轻步踏进院子。

    两根细木杆插在院子东面,之间吊了一根麻绳,晾着几件衣裳。木杆之后摆着一只木盆,盆内无水,只一几乎磨平的搓衣板。

    地上歪歪斜斜画着几幅图,一幅是一人画像,披着头发,大约是个姑娘;一幅是三人画像,一人披着头发,一人穿盔戴甲,一人骑在盔甲之上,还有几幅莫名人像,手脚有长有短,脑袋有圆有方。

    又行了几步,见三个强壮男子从屋里走出,互相淫笑交谈,布鞋踩在土地上,抹平了几幅画像。

    “哥,我没说错吧,刘寡妇就是水嫩。”

    “没错没错,哈哈,我们明天再来。”

    走在最前的一人瞧见范子旭,走到他面前,抖着腿撩了一把范子旭空荡荡的右袖,笑着离去:“哟,身残志坚啊,哈哈,刘寡妇真是一个万人穿的破鞋。”

    范子旭面无表情,对于这类地痞他向来懒得理会。令他不爽的是地上的几幅画像被抹得一塌糊涂,那张三人画像只剩两人,穿盔戴甲的身体被几只鞋印戳穿。

    刘寡妇从屋里出来,见院内还站了一个人,强颜欢笑道:“还...还有一个呢,你能不能等会,我下面疼...”

    范子旭转头,见一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嘴角淤青的女子站于廊下,手不安地搓着衣摆,微微有些心疼:“不用,我不是来做那事的。”

    “哦,哦,那就好。”刘寡妇顿时松懈,肩膀下垮,“来屋里坐一会吧,我给你倒杯水。”

    他刚想说不用,却见她已转身入屋,虽有些尴尬,还是迈步前去。

    屋内有些昏暗,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腥味,他微微皱眉,忍不住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倒是让站于他身后的刘寡妇有些难堪。

    她惆怅万千,低下头恨不得埋进土中,不消一会又仰起头,强起笑从他身边迈过,递去一碗茶水,“来,喝点水。”

    他接过碗,小饮了几口,将碗放在桌上,向前走了几步,打量着这件简陋木屋,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又行一步,瞥见一个约莫三岁的孩童缩在墙角,便走去在他身前蹲下,左手抚着他脸颊凸出的嫩肉,柔声道:“你几岁了?”

    刘寡妇顿时瞪大了眼,三两步迈到他身旁一把扯过孩童忍不住喝道:“狗娃你在这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去厨房呆着吗!”

    孩童红了眼,一会便哭出了声,“娘,我,我怕你受欺负,我要保护你...”

    她愤怒扬起的手停在半空,鼻子一酸,抱住孩童放声大哭。

    范子旭看着这画面,好生羡慕。

    他没去打扰,只是望着一大一小相拥而泣,直到泣止,才给她递去手帕。

    她接过手帕,先替孩童擦去眼泪,才随意抹了自己眼角,不好意思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他微笑摇头,眼里尽是温柔。

    倒是让刘寡妇有些难为情,忍不住转移目光,一手抚着孩童项背,开口道:“对了,你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他眼皮收了收,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景色却是如此陌生。也是,毕竟十五年的光阴,有什么不能改变?

    他哑然道:“我曾经住在这里。”

    刘寡妇微微吃惊:“你曾经住在这里?”

    他点了点头,“我不是说这屋子,我是说这块地,原本是属于我们家的。家父是前朝将军,本是荣誉满身,不幸战死沙场。后朱元璋称帝,抄了我全家。”

    刘寡妇目瞪口呆,抱着孩童不知所措,甚至忘了呼吸。

    他见刘寡妇如此,觉得好笑又抱歉,“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了,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前朝逆臣意欲谋反,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改朝换代犹如昼夜更替,元取代了宋,如今不过是还了亏欠而已。”

    刘寡妇松了口气,却是依旧落寞,垂着头望着昏暗地面,叹道:“为什么要有打仗呢?要是不打仗,我男人就不会死了,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下场。”

    他想起在院中见到的三人画像,那个穿盔戴甲的大约就是她丈夫。画是孩童所画,长发的是她,骑在盔甲之上的是孩童,都是几笔带过,唯独那身盔甲画得尤其仔细,虽歪歪斜斜,却是异常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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