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的要死。生怕不知过多久后,那人的死讯传来,他失了心,泯了情。他不怕死,只怕到时自己后悔莫及,为何当初前去的不是自己,如此他柳楼墨便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而他君潇然也不至于心碎欲死。
就算什么也改变不了,最起码,与他比起,他君潇然撑得更久些。
他不希望自己孤身一人留下来等待楼墨的消息,满怀希望,欢天喜地迎接来的却是噩耗。
而后孑然一身,终日醉酒。哪日幡然醒悟,了解一生,轮转红尘,急切地盼着下一世再遇。
如若如此,不如为他,去赌上自己的所有,搏一把。
天生性情偏于寡淡的他准备用一生去赌。他生平第一次的搏,也是最后一次的搏。
为了他,他觉得值得。也许,他是赌赢了吧。
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已授给了他,也不知道柳成荫是否学到了一二。
那古琴是上古七界大战时,琴帝传下的圣物,威力虽远不及从前,但也余威仍存。
然唇亡齿寒,他耗尽全力将术法凝入到古琴中时,弦不知为何崩然断裂。因是古传之物,琴弦材质特殊,恐无法修复。
他为人为己,也不能再替人抚琴。
此素琴,古传曰:风宁。
至此以后,他便对陈倾无多大用处。
他赢了。陈倾不知为何保留了他竹君的名位,遣送他回到了外谷。
他还活着,还没有被深宫里的沼泽完全吞噬。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他释然。当他满怀欣喜回到那片竹林里去的时候,他却不见柳楼墨的踪影。竹屋里的一切都放置了些许的日子,甚至布上了些灰尘。
这里无人已经有些日子了。
他怎么就没有料到那个笨蛋会去找他呢!
他后悔了,为何当初要走的如此匆忙,不过片刻,与他约定,叫他留下候他也好啊。
不,他太自私了。
他不愿去等楼墨,却教楼墨去等一个可能永不会归来的人。
没有滞留片刻他便走上了寻人之路。
他坚信不论柳楼墨在哪里,他都可以寻到。他对他而言,已成执念。
“去吧,去王城。你若是可以带他回来,我不拦你。我会助你,这是我最后力所能及的,对你的补偿。”陈倾暗叹了口气,踱步至窗前。
又是一痴情人
他再一次步入了王城。喜气洋洋红红火火的气氛令他愈加心寒。而他的耳边充斥着一个所谓的“高贵种族遗孤”和“唤符林氏家族少主”喜结连理的喜事。
他顿时心慌不已。
他原不想去破坏,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林家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再加上喜庆的布置在他的眼里格外刺眼。其实,若楼墨可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与一女结合生子,老来白发,儿孙绕膝满堂,享天伦之乐总好过与他一世漂泊,躲躲藏藏。
林氏夫婿名曰柳成荫,字楼墨,号墨衣。
他从清晨一直孤身站立待到天黑,月亮爬上了天,黑夜编织着一张压抑着人心的网。他任凭凌厉如刀的晚风割过他的面庞,飞扬起他的发。
他明白理,可他的脚不停使唤,不愿离去。
今日三月初三,上巳节。
低垂着眼眸,听着大宅里声乐丝竹声不绝于耳,来往的人客络绎不绝。远远地站在一旁目光飘忽不定。
“这位公子要不要也进去坐坐。”招待客人的管家有些纳闷。他一早就开始接待客人,就看见这戴着青纱神神秘秘的站在远处,眼睛却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见他没什么动静,管家也就选择自动忽略了。毕竟实在是忙的不可开脱,就连偷个小懒也不行。
可是天色如此晚,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就有点不对劲了。他好似站在那里一整天了也不知疲倦。也许是想要来粘粘喜气但怕自己身份低微的人吧。
看着他穿着略微寒酸管家心底下叹了口气。“公子不要生分,今日府中办喜事,只要是祝福的,皆可蹭口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