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呢？
馨儿无奈地站在垂花门处，看着远处众人簇拥的肖百万，再看自己身侧除了一个请她“离开”的微笑仆从：“二小姐？”
仆从笑得恭敬，可笑里不见一丝热络，唯有疏离。
馨儿也回视一笑：“不知在前门还是侧门？”
凭什么？
就凭她孙馨而今什么都不是！
说来也是运尽，天看她顺顺当当了数十年，着实不顺眼，所以而今屁大的事儿，也不让她顺点心。
这不，肖家院里眼下无论如何是不能死赖着不走了，赶紧跟着肖家的仆人走吧，谁知，才拱手辞了肖家奴仆，迈出门，要从外面的甬道，拐到墨儿她们夫妻那小院对外一角门处吧，才从库房领了银子的绣云坊的小老板就冲着她不住地喊：
“少掌柜！少掌柜？”
馨儿懵了，左右各看了下，这人似乎是冲着她跑来：认错人了？
“不知，今年那新纱裁剪的两身衣裳，少掌柜穿着都还合适？可惜工期紧，老爷也只说看看样板，要是少掌柜觉得好，下次还能让坊里的绣工再给里衣的领口和袖口也全绣上些小花样，保证里里外外都别致又精巧。”
馨儿一愣，一时这话从何说起？待看清这弓背的老太太，她方想起：是了，初到白鹭镇时，肖伯母正好收到一批江南的印花纱的新品，色鲜但丝不纯，也不知做衣裳如何，肖伯父找来当地裁缝给她和腾哥哥，各做了两身新衣，说是试穿。
“是吗？这就都做好送来了？”
馨儿心里一阵小雀跃，要知道今年虽然别的不顺，但是因着墨儿和腾哥哥的婚事，爹第一次松口，同意肖家给孙家上上下下都制了一身好面料的衣裳，花团锦簇，绣得彩绣辉煌的，穿上身，真就跟那些个豪门大小姐们一般了：
富贵又喜气。
“是啊，一早就送到大少爷的屋里了！怎得？少掌柜还没见着？”
老裁缝太太瞪着布满血丝的眼，不免有些惋惜，要知她为揽这肖家今后的生意，可是和她相公在家没日没夜地做了好几晚，没舍得合上眼。
“这……少爷那边看着中意，自然就是上好的了！”馨儿笑，虽然很满意人唤她“少掌柜”，但这毕竟是在肖家……尤其墨儿眼下跑了又回来了……“还有啊，我不是少掌柜了！”
“您不是少掌柜，能是谁啊？”老裁缝太太继续笑得谄媚。
馨儿努力笑得娴雅，要委婉地介绍自己吧，那厢墨儿鬼鬼祟祟的身影忽得就从那头角门处转了出来，还没溜出十步远呢，角门里，忽得就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喝：
“墨儿——你去哪儿？”
这谁家男人凶得这样呢？
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绣云坊的老板就瞪着不远处那抹大红印花春衫的小书生傻了眼。
馨儿的眼也在亮了一瞬后，暗了：那衣裳……
然小生意人最是势利，乍一听馨儿说她不是少掌柜，眼前又见才做的衣裳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再回头看馨儿，虽也是锦衣罗裳，但手艺人摸多了各种缎子，好坏，贵贱，一眼就能断个八九分，这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贵贱，这一有对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