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京郊已经花开烂漫。
清晨下过一阵小雨,上山的石阶便已如洗过一般,透出石固有的白来。
因是举家山上焚香祷告,柳金蟾也没好和墨儿慢慢爬山,只能跟着家里的男人们一起坐着马车进了建在山腰的寺庙。
焚香祈愿什么的,男人们自然是虔诚。
柳金蟾则和墨儿简单地上了一炷香后,便相约踱着踱着,悄悄出了寺庙,上了后山。
不及墨儿开口,柳金蟾已经先开了口:“这样……真的好吗?”
柳金蟾俯瞰着山脚的那片已经浓缩乐数倍的京城,禁不住回头看墨儿。
“你指什么?”墨儿的心一阵小跳,只当柳金蟾已经知道东宫的计划——毕竟北堂家的厉害之处也不是不容小窥的。
“我听说了。”柳金蟾捡了一块石头坐下,“你们家族是东宫的人,而我……明白怎么回事时,就成了中宫的人。尽管现在看似风平浪静,但……
谁知道,我们会不会明日就反目,斗得你死我活呢?”
“柳姐姐是为了这个……才约墨儿的?”墨儿说话开始变得小心。
柳金蟾嘴角微微一勾,扭过脸看向另一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不确定似的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也或许不是——
毕竟,看得见未来的话,你我就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了。
当然,狗血故事里,总会写两个关系极好的朋友最后成为死敌,但……我觉得这世上的事儿,不是谁斗赢了谁,谁最后就一定能笑到最后。”
“怎么说?”墨儿挑眉。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自古以来在上位者,最讲究的就是‘制衡’二字,放任任何一方做大都是祸患,但如果两方能一直相互掣肘,那么她们的位置就会坐得稳稳当当,可,如果……”柳金蟾将一根木板搭在一块石头上:
“这个平衡被打破了,那么她要做得就是达到一个新的平衡!”
“如果这是中宫一派,这是东宫一派。”柳金蟾捡起数块石头,分别放在木板的两端,“这块是中宫,这块就是东宫一众。现在是持平的,上位者就可坐山观虎斗,然后她只要稍微倾向这其中的任何一方,便可轻易地铲除其中的一方。可……”
柳金蟾取下最大的石头:“中宫一派亡,要想达到新的平衡,就只有再拿下这块!”
柳金蟾继而又取下第二块石头,然后淡淡地笑着看向墨儿:“而以尉迟家族在朝中的门生之众、声望之高……如果我没算错,它将是继北堂家之后,第二个将被拿下的大族——
以史为鉴,可观兴衰。
尉迟家将是第二个北堂家族——用你时,你是忠臣良将,国之栋梁;而嫌你碍事时,你九族连同你的所有门生,就全是****!
别这么看我,天下是皇上的,她说你是贼,你合族就是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姐夫当日的父母是怎么被投入大牢,又为何被放出的?你的家族是最明白这里面的始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