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甯这边刚刚和沈清让从饭店包厢里出来.
“你说的案件我没问题，只要局里能批准，我可以帮忙做人物侧写.
时间你来安排，这几天随时可以.
不过我下周可能要飞一趟B市，去拜访一下恩师.”
方甯点头.
“真的感谢，知道你忙.
放心，我一定占用你最少的时间，办最有效率的事.”
沈清让的手臂挽着夹克外套，笑的从容.
“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对一个案件这么上心.
当初我本想着反正你也有自己想要调查的事，多接触一下犯罪心理方向对你有帮助.
可跟你提了那么多次，都被你无情拒绝.
这次怎么回事，是谁面子这么大能请你出山.”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负二层停车场走.
“还不是郑老推荐的，稀里糊涂就这么上了车.”
沈清让笑着抿唇.
“我看可不是郑老吧，他老人家要是能说动你，早八百年前你就进体制了.”
方甯不置可否，只是低头笑了笑.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要给我引荐的那个人呢.
是叫陆陵游，对吧?
也是你熟悉的人?关系不错?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方甯嗯了一声，避重就轻的答了一句.
“算是旧识吧，他是这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沈清让说话间一直有观察着方甯的神情变化，方甯却忽然抬手做了个STOP的动作.
“大专家，请停止你的分析.
我可不是你研究的对象.”
沈清让笑着抖了抖肩膀.
“行，你就算不说，人我也总能见到.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陆陵游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个人走到车前，沈清让从副驾驶拿出了自己的随身包.
“真的不用我送你?
你好多年没回国，如今这里变化很大，我都怕你找不到自己家.”
沈清让无奈叹气.
“哎真伤心啊.
当年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问我老家是不是深城，因为那会我还带了些本地口音.
当时我高兴了好一阵，以为你是因为他乡遇故知，对我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直到现在我算是明白过来了.
你这哪是亲近感，你是睹物思人呢.
而我恰好就成了那个没有感情的“物”.”
方甯被逗笑，靠在车门边感慨.
“你在国外这么多年变化也很大么，都会开这种老掉牙的玩笑了.”
两个人说笑间，身后一台车里的人忽然按了一下喇叭.
方甯吓了一跳，刚想回头查看一下自己车的位置是不是堵住了人家的路口，随后就见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男人.
方甯无不惊讶的怔了一下.
“K?”
对面的K依旧是对着笑意盈盈的脸，热情的朝两个人打招呼.
“方甯?好巧啊.”
方甯收回笑容，朝K点点头.
“是啊，你也过来吃饭?”
K指了指副驾驶的打包盒.
“加班，没办法.
诶这位是?
我刚才看错了，还以为跟你说话的是上次那位陆队长.”
方甯摇头，回答的极为简洁.
“我朋友.”
方甯这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有点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但是面对认识的人，不会用这样极为应付的语气.
沈清让略微有些差异的看了方甯一眼，但很快恢复了惯常的表情.
“咱们站的位置挡人家车了，快过来.”
他拉着方甯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您请吧.”
见对面两人没有要继续寒暄的意思，K笑着点头.
“那就不打扰二位.
方甯，有时间和莫语一起去店里玩.”
K走后，方甯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是，这人谁啊.
上来就跟我挑拨离间.
不会是哪里冒出来的追求者吧.
那你得告诉他，追你得排队，我都排了多少年了哪里轮得到他.”
沈清让微微俯下身，靠在方甯的耳侧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K离开的方向.
方甯无奈摇了摇头.
“你瞎分析什么呢.
就是一个婚纱店的老板，姜莫语带我去试衣服认识的.
谁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能碰见.”
沈清让直起身，轻哼了一声.
“不熟就好，这人好像防备心很重，不是个简单角色.”
方甯转头看向沈清让.
“你是不是罪犯接触多了，看谁都像犯罪预备役.”
沈清让撇嘴.
“那倒不是，只是一个男人的直觉罢了.
他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炸炸毛都不行么.”
方甯嫌弃的缩了缩脖子.
“行了可别瞎扯了，那台车是你家派来的么.
快去吧，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一定也累了.
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和他定好了时间再给你打电话.”
沈清让点头，朝对面的一辆商务车挥了挥手.
“行吧，你自己开车回去注意.
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甯目送沈清让上车离开.
等车完全消失在了转角，这才坐回自己的车里.
她先给姜莫语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晚上吃没吃饭，但是对面一直没人接.
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谁曾想刚走出去没两米，车身剧烈震了一下，仪表盘的胎压监测突然滴滴的响起报警声.
下车一看，发现前面两个轮胎一左一右各扎了两个有小拇指粗细的铁钉.
铁钉形状不规则，刚一扎上轮胎就肉眼可进的瘪了下去.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地下车库也能扎胎.
方甯长长叹了口气，从车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墙壁上停车场的服务电话.
“我车在地下车库被扎了轮胎，你们能不能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车牌是深A，XXXXX.
麻烦再帮我调取一下监控视频.”
还没等对面回应，方甯心里突然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她忽然想起刚才K说的话.
他说的是.
我还以为跟你说话的是上次那位陆队长.
陆队长.
方甯很确定，上次跟陆陵游在商场拍照遇到k，之后，她只说这是自己同事.
并没有提及过任何有关于陆陵游姓名和职业的话题.
她是心理医生K是知道的，再怎么联想也想不到陆陵游是名警察.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他姓陆?
他有关注过之前儿童失踪案的发布会?
不对，还是不对.
如果把这些条件单独提出来，每一个都显得极为合理.
但是放到一起联想，未免太过于巧合.
想到这里，方甯瞬间感觉一阵背脊发凉.
她这几天工作室有点忙，前几天全神贯注跟进案情分析出的那些个苗头思路也都被打断，让她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对面电话里已经喊了好几声.
“女士?女士你还在听吗?
你不要着急，我们马上派人过去处理.”
方甯应了一声马上挂断了电话，又快速坐回车里.
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又听头顶的灯砰的一声.
随后，整个地下二层停车场的灯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相继灰暗了下去.
方甯直觉不太好，深呼吸口气一把关上车门，马上拨了陆陵游的电话.
市局这边，陆陵游刚刚才因为陶婉的家属发了通脾气.
陶婉的家属在案件还没彻底调查清楚之前，甚至连尸体都没找完整，竟然就把家里所有有关于陶婉的东西全都烧了.
说是因为老家有习俗，因为人横死是不详的，只有全部烧掉才能不影响其他活着的人.
他们刚刚才发现陶婉的一张旅行照片的背后场景和苏萌的一张地点重合时间，也在同一天发布.
发布照片的时间，刚好对应上了两个人突然闹掰的传闻时间.
所以两个人发布的照片，都默契的裁切掉了身边的彼此.
陆陵游发现，在两个人身后桌子上摆放的一个透明玻璃杯侧面，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从角度来看，那人应该站在两个人的斜后方，也许是刚刚进酒店房间大门.
所以在两个人放大的瞳孔中并未见到任何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个人裁切照片的位置，刚好都在那个玻璃水杯人影的位置.
赵子峰分析出这张照片来自一台旧型号的索尼相机，而苏萌的相机全都是佳能和富士.
最后这才摸到了陶婉未储存在证物科的其余个人遗物上.
陆陵游砰的一声把电话摔到了桌面.
赵月在一旁也气的头疼.
“谁说不是呢，就是卖二手也有迹可循啊.
这一家人，我都服了.
如果这张照片底板还在，这个人的身份就基本明朗了.”
刚刚砸到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陆陵游没好气的挂断.
“继续说苏萌和那个男孩.
男孩除了知道叫小凯，还有什么其他信息.
他和苏萌一起在福利院生活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
赵子峰摇头，刚要开口，桌面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赵月看清楚了来电显示，小声提示到.
“老大，要不你先接方甯电话，没准是有什么急事呢.
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她不像是能连着打电话的人.”
陆陵游深呼吸一口气，这才一把拽过电话按下接听键.
“又什么事?”
“陆陵游.”
这三个字的语气，让陆陵游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