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摄像头的另一边，K笑的撕心裂肺.
“陆陵游啊陆陵游.
查到这些时，我可真的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活佛一样的人.
不过你命倒是真好.
明明都被摔进臭泥沟里，却又这么轻而易举的爬了起来.
如今，你成了深城人人称赞的神探，自己心爱的女人又主动回到了身边.
你说老天爷是不是不公平.
凭什么你就能两全其美.
而我这样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却只能落得死后连个安葬后事的人都没有.”
K的语调逐渐低沉冰冷，长长叹了一口气后，似是自言自语道.
“不过我可能生来就比别人不服输一点.
我如今拥有的，都是我一点点摸爬滚打换来的.
所以，我怎能看你坐收两全.
陆陵游.”
他郑重的叫了一声陆陵游的名字.
“你现在只有最后的两个选择.
要么，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就这样抱在一起等死.
要么，如果你想让她活，现在就用桌面上的剪刀扎进自己的颈动脉.
反正她的血你也止住了，只要原地不动，那帮傻子早晚会找到这里.
或者，等你的血流干，我来负责通知警方救人.”
他再次郑重的强调了一句.
“我保证，只要你死，她就能活.”
方甯用尽全力握住了陆陵游的手掌.
“陆陵游.”
陆陵游反握回去轻轻捏了一下，然后扶着怀里的人慢慢靠在一边的柱子旁.
他站起身，四周扫了一眼，随后朝着放有剪刀的桌面走了过去.
方甯本来想挣扎着起身，却因为身体上牵扯的痛感扑通一声摔了回去.
陆陵游走到桌前，就听头顶的话筒再次传来K的声音.
“对，就是这样.
历史上伟大的爱情大多是这样收场.
虽然不能活着在一起，但是你死了，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多美好的结局.”
陆陵游冷哼了一声，抬手却不是奔着桌面上的剪刀.
他双手拽起那张桌子的两条腿，用力的朝着头顶的摄像头砸了下去.
“你他妈废话太多了.”
一个，两个，三个.
他就那样举着张桌子，把洞内的摄像头和通话器全部砸了个细碎.
K的声音也在震惊中戛然而止.
世界似乎再次回归了清净.
陆陵游扔掉手里已经碎裂的桌子腿，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掌被刮破的口子.
走回到方甯身边，俯下身坐到地面上，再次把人轻轻揽进怀里.
感觉到怀里的人似是松了口气，忽然出声调侃道.
“怎么，觉得我有那么伟大.
为了你当场表演自尽?”
方甯有气无力的笑了，弱弱骂了一句.
“你有病吧.”
陆陵游也笑.
“还真有.”
两个人笑着对视间，头顶的几个拳头大的洞口突然呼呼的响了起来.
陆陵游收回笑容.
“做得可真绝，他这是要把这里的空气抽干.”
方甯轻轻的叹气.
“你何必进来，出去找人不比在这里等着要快么.”
“你确定你有那么多血可流?”
方甯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忽然又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陆陵游.
你后悔过么.”
陆陵游屁股缓缓往后挪了半寸，将后背靠在柱子上，又揽了揽怀里的人.
“后悔什么.”
“当初，收留我.”
陆陵游滞了一下，这才又开口道.
“收留你的，可不是我.
你不是查过我病例么，应该知道我在遇见你之前，就有这毛病.
虽然我记得对方经历的一切，但可惜，那并不是我.”
方甯倒是没有什么失落的迹象.
“你是想让我在这样的状态下，去分辨你有没有撒谎?”
陆陵游不置可否.
“那都不重要.
能活下去才有后话.
你现在尽量少张嘴，维持大脑冷静.
想的越多，耗氧量就越大.”
“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赵月这边.
陆陵游进去已经远远超过了事先计划的二十分钟.
她不敢再耽误，立刻拨通了老方的电话.
“方局，大概就是这样.
老大走之前让我过二十分钟联系您，我觉得他那边肯定是出事了.”
方局嗯了一声.
“你别急，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你继续在原地等，继续拨陵游的手机.
我们这边一直在定位他的手机信号.
信号最后消失的点，就在距离婚纱店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赵月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派出去那两拨人呢.”
“这次你们应对的不错，反应也迅速.
姜莫语已经找到，人被封在了人体模型的模具里，因为长时间缺氧昏迷了，现在正在去急诊的路上.
老鲁在饭店下地停车场发现了一点剐蹭到方甯车身上的血迹.
K右手上的伤口，应该就是在制服方甯时，被方甯车门划伤的.
经过和医院舒氓就诊的验血报告对比，确定为同一人.
他跑不了.
批捕令已经下发到各个分局，今夜准备进行联合抓捕行动.
刘威带着人正追着K的手机定位跑，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抓到他.”
赵月点点头，目光一直望向车窗外.
“方局，我看到局里的车了.”
“行，陵游走之前，让我又联系了城建那边的规划专家.
他们对原来老城区地下废弃管道极为熟悉.
你把现场情况跟他们说，务必第一时间把人弄出来.”
“明白.”
防空洞内.
此刻的洞内空气已经越来越稀薄.
两个人都又或多或少的缺氧现象出现.
方甯的脑子沉沉的，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的那种撕裂一般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她扶着陆陵游的胳膊从他怀里慢慢爬了起来.
黑暗中，他那双锐利的眸子依旧明朗.
方甯轻轻拉过他的手掌，指尖在他手腕的脉搏处按下.
“你还有功夫给我号脉.”
“怎么说我也是医生，最起码的生命体征还是可以判断的.”
方甯看着四处密不透风的围墙.
“我现在大脑缺氧，五感顿了很多，已经不觉得有那么疼了.
你能不能，给我把身上的线都扯掉.
我不想死的时候这个鬼样子.”
她双手撑在陆陵游结实的大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头顶的那双眸子.
陆陵游微微低下头，抬手轻轻捏住了怀里人的下巴.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方面的癖好.”
方甯当然能感觉出来，陆陵游此刻其实已经算是在勉强支撑.
对于常年锻炼的人来说，耗氧量要比她这种压根儿不运动的人大的多.
所以相比之下，这样稀薄的缺氧环境里，陆陵游的状态应该更为严重一些.
“你不是不承认.那时候是你.
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特殊癖好.”
陆陵游咧嘴笑了，指尖一下一下摩挲着方甯的下巴.
“也是，我的确不太知道.”
方甯觉得头晕眼花，再次脱力的倒了回去.
她枕在陆陵游的胸口，可以听见他胸腔内砰砰跳动的心脏.
“按照戏剧化的剧情发展，此时你不应该挣扎着站起来，发疯一样去砸墙，砸那道大铁门么.
怎么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
陆陵游的胸腔起伏了两下，低低的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脑子缺氧抽筋了.
防空洞的外围就算是用现代设备都得挖一阵，更别说那道十公分厚的铁门.
我可没那么勇猛.
要不你打电话让你那个什么学长试一试，没准他行呢.”
方甯想笑，却突然提不起力气.
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突然没了声音，陆陵游缓缓低下头.
“方甯.”
还是没有回应.
“方甯.”
他把手轻轻放到她的脸颊拍了两下，怀里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