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游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先是给方甯发了一条微信，确认人还没睡，这才开车赶了过来.
方甯披了件外套下楼去给他开门，可刚一开门吓了一跳.
晚上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现在他额头上突然多了一条一寸多长的口子.
“你这是打架了?”
陆陵游跨步进门，在玄关换了双拖鞋.
“晚上跟着治安整顿那边的人去蹲点了.”
张松说一直有人跟着他俩这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晚上他才从审讯室出来，就接到了老城区派出所的电话.
三个人开了一辆老金杯面包车，就一直在老城区巷子口来来回回的晃悠.
车是备案的丢失车辆，牌照也是事先准备的套牌.
可能是突然觉出了今天气氛不对劲，三人见旁边车里有人，调转车头就要跑.
可这时路口已经被几辆车团团围住，要想过去，只能硬闯.
为首的司机见陆陵游率先下车，瞄准那个方向就冲了过去.
但一脚油门撞在牧马人保险杠上，却纹丝没动.
车里其中一个男人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生了锈的管制刀具，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体，就朝陆陵游砍了过去.
方甯一听刀还生了锈，赶忙跑到柜子里拿医疗箱.
“所以你被生锈的刀划伤的?”
陆陵游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不是，我进胡同追另一个人的时候，撞屋檐瓦片上了.”
方甯往出拿碘伏的动作一顿.
“.”
陆陵游笑着叉开腿靠在沙发背上.
“别忙活，放那我自己来.”
犹豫了一下，方甯还是拿起碘伏和棉签坐了过去.
“屋檐也是脏的.
你这伤口附近还有不少灰尘，处理一下吧，破伤风可不好受.”
她举着沾了碘伏的棉签凑了过去，但保持着一定距离，似乎在等陆陵游同意她接下来的动作.
陆陵游撇撇嘴，到底还是把脸凑了过去.
“张松张柏都睡了.
你现在把他们接回去，一折腾到家得后半夜.
要不你去客房挤一挤，明早直接送他们上学?”
陆陵游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离的极近的那张精致小脸，没说行却也没说不行.
方甯见他也不出声，揶揄了一下.
“不是，你别误会.
我家客房多得是.
你在一楼，我在二楼，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对面人低笑出声，凸起的喉结上下翻动了两下.
“我也没说什么，你解释那么多干嘛.”
方甯翻了个大白眼.
“怕陆队长又误会我对你别有企图.”
方甯扔掉棉签，又抽了根新的.
随后拿棉签指了指自己.
“你看，衣着完整不暴露，还卸了妆.
我要是大半夜对一个男人别有企图，总不至于穿大T恤沙滩裤使手段吧.”
陆陵游笑的肩膀跟着抖了两下.
“你都在哪学的这一套一套的.”
方甯耸耸肩，继续给伤口消毒，转移话题道.
“你抓的那几个人，真的是冲着张松他们两个去的么.”
“还不知道，关着呢.
事情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城区那块集体房前不久才刚刚组织了公益体检.
这个时机太巧合了.
就像是之前刘宝国兄弟俩，现在那附近住的人，也有很多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被警方抓走.
那片人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邻里之间互相没有交流，没有来往.
多一个少一个在他们看来都对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方甯点点头.
“你说的公益体检，会不会是那些临时志愿者出了问题.
这样的活动虽然医生护士大部分都是在各大公立医院借调.
但其余的工作人员，比如维持现场秩序，或者干一些零碎散活的，都是社区面向社会招的临时人员.
这其中的人各个行业都有，复杂性是没办法协调的.”
陆陵游没来由的啧了一声.
“你现在，像是古代那种在皇上旁边吹耳边风的后宫妃子.
说吧，想让谁进冷宫.”
方甯拿棉签用力压了一下伤口旁边的皮肤，可陆陵游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不是这一下撞傻了，怎么净说胡话.”
她还想要再使劲按一下，却被陆陵游一把钳住手腕.
“你是不是睡傻了，有点蹬鼻子上脸.”
用力挣了两下无果.
陆陵游的手掌很大，握着她手腕好像犹若无物的握拳头.
硬套路不行只能来软的.
她眨了眨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
“疼.”
可陆陵游压根儿就不吃这套，挑起一边眉毛，表情嫌弃不已.
“装，你继续装.”
两人正在近距离僵持，最里边卧室本来已经入睡的张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墙角.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疑惑的唤了一声.
“陆叔?”
方甯趁机抽回手腕，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怎么起来了，睡的不舒服?”
张松摇摇头.
“不是，我弟说.又饿了.”
想来也是，两个大小伙子正在青春期长身体.
晚上在市局，可能是看着外卖包装盒过于精致，他俩也没好意思大口放开吃.
还尽是挑一些大家都不怎么动筷子的青菜夹.
方甯叹了口气.
“但是吃零食也不顶饿阿.
我.是真不会做饭.”
她转头看向陆陵游.
“要不我再点点夜宵?你晚上也没吃几口.”
陆陵游从医疗箱里翻出个创口贴，啪一下按在了自己脑门上.
“冰箱里有什么?”
方甯想了一下.
“食材倒是有，但都是一些煮火锅的东西.”
她转头又看向张松.
“吃火锅行么?能吃辣的么?”
谁能想到，大半夜十二点多，几个人围坐在餐桌前，突然开始涮起火锅.
张柏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刚放进去的一大盒牛肉，馋的快要流口水.
方甯第一个动了筷子，给兄弟俩分别夹了一大碗肉.
张柏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姐姐，你怎么不给自己夹肉.”
方甯摇头.
“真不太饿.
不用管我，你们吃吧.”
陆陵游可没客气，率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要是不动，那两个小子一直也不敢先吃.
不过他确实也饿了.
方甯又起身，打开冰箱的冷冻室，从里边翻翻找找出了两大盒虾.
“这是姜莫语买的，她每天减脂餐吃，还剩下不少.
你们都给解决了吧.
我海鲜过敏，留着也没用.”
就这样，她在冰箱旁边翻箱倒柜的，一会找出点丸子，一会找出点肉片.
可等自己上桌，却只涮了一些西兰花和油麦菜.
张柏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姐姐，怪不得你这么瘦.
怎么吃的这么少.
你看我们三个这饭量.”
方甯笑看着他们三个狼吞虎咽的吃，完全不顾形象辣的满头是汗，在心里忍不住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三个人突然比起了谁剥虾壳更快，赢的才能喝加了冰块的饮料.
只见陆陵游像是拆解枪支一样噼里啪啦剥完了一只大虾，手一抬扔进了嘴里.
鼓腮帮子嚼的同时还不忘调侃.
“熊样儿，跟老子比.”
他拿起饮料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看着对面被辣的直吐舌头的张柏，举起大拇指，朝地面比划了两下.
“完犊子.”
方甯无奈扶额.
“你又不幼稚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