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多，市局刑侦办公室里已经人满为患.
技术科和赵子峰一起，马不停蹄的分析拆解着那条垃圾彩信.
没多一会，刘威抓着车钥匙从楼下跑了上来.
“老大，我回来了.”
他一屁股坐到会议桌前，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了桌面上.
胡乱的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汇报道.
“我去的时候，徐婷父母才从早市买菜回来.
我让她们当着我的面给徐婷打的电话，视频通话.
我都录下来了，视频内容在这里.”
赵月把他手机连上了投影仪，把画面投到了大屏幕上.
“但是老大，我看徐婷状态挺好的.
笑容满面，容光焕发，语气也很轻松.
一边跟她父母说这这几天去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一边还在还在询问二老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足足能聊聊了快十分钟.”
技术科一名警员在一旁举了举手.
“通话期间，我们定位了徐婷微信所在位置，信号确实在Y国.
但是赵月收到的这条本地手机号的短信，发送的IP位置却在国内.”
刘威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什么意思?
那是不是说明给赵月发信息的人，并不是徐婷.
她手机丢了?
不对阿，之前不是说她在中转机场跑了么.
怎么人又在国外了?”
赵子峰摇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了几行代码，随后按下回车.
“你们看.”
他指了指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通话的画面.
“画面里，她所处的空间应该是酒店的客房.
身后窗帘紧闭，灯光开的很足.
乍一看也许是因为时间很早，徐婷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拉开窗帘.
但我根据老大那边走访的笔录和拷贝的手机通话记录，整理了从徐婷离开家之后，和她父母报平安的所有通话.
虽然时间上并不是很规律，但有一点很奇怪.”
赵月哎呀了一声.
“别卖关子疯子，赶快说.”
赵子峰点点头.
“在这其中，所有的视频通话，都意外的有规律.
早上五点到六点半之间，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
刘威和赵月还是没太听出来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呢，这不挺正常的.
徐婷父母两个都是退休教师，她们的日常作息很规律的.
徐婷毕业后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也知道二老的作息，早晚打电话报平安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方甯却突然眨了眨眼.
“你是想说，打视频通话的情况，徐婷几乎都在酒店.
而且窗帘紧闭，灯光充足.
她可能是刻意挑选了这样的时间和环境，才会和父母视频通话?”
赵子峰赶忙朝方甯点点头.
“没错，你们再看视频里的徐婷.
虽然乍一看，她的行为举止正常，言语流畅.
与父母之间的对话也很是默契.
但你们不觉得她的表情，有些过于单一了么.”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都抬起头，看向视频的徐婷.
赵月歪着头，看了半天，喃喃道.
“你是说，视频里这个人，不是徐婷?
而是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冒充的?
扯犊子呢吧疯子，怎么可能.
徐婷是独生子女，这世界哪那么容易找出长的这么像的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赵子峰又摇摇头.
“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想说的是，视频里这个人确实不是徐婷.
但也不是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经过精细技术处理过的画面.
简单来说，就是AI换脸.”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赵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屏幕支支吾吾了半天.
“这是电脑合成的画面?”
她跑到屏幕前，近距离仔细看了好久.
技术科另外一名警员出声解释道.
“不完全是合成.
可以确定，人确实还是真人，只有脸被替换过.
当然，这种被多用于电信诈骗的手段，还没有那么纯熟.
如果单纯的录制视频，可能后期还更好处理一点.
但如果是这样直接视频通话，就需要满足两个相对条件.
第一，这个人所处的空间，必须灯光条件充足，但又不能是室外那种背景过于复杂的环境和复杂的自然光反射.
这样在处理画面时，很难保证设置参数的稳定性.
第二，想要保证画面人脸部肌肉的灵活性，必须事先采集过大量的徐婷本人的脸部画面.”
方甯也明白了过来.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徐婷大概率已经被控制.
甚至被强制着录制过面部信息.
这条彩信的内容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悄悄发的.
也许是在求救，也许是在向外传递什么特殊信息.”
陆陵游抬手敲了两下桌面，把都处于怔愣状态的几人叫回了神，他转头看向赵子峰.
“从现在开始正式对徐婷父母的手机进行实时监听.
发彩信的本地手机号定位确定了么.”
赵子峰点头.
“就在她航班中转所在地的一家海边度假酒店.
但这只是发送彩信时信号所处的位置.
因为发完之后电话再次关机，无法保证信号一直都在那里.”
陆陵游皱眉思索了片刻.
“联系当地专案组的人，先以其他名义悄悄过去摸排一下近期入住人员，记住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他又看向刘威.
“你派两个人，去徐婷父母家附近蹲守，注意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员.
不要限制徐婷父母的活动，保持距离，自然点.
但要保证两个人的安全.”
刘威点点头，拿起电话往外走.
“赵子峰和技术科的同事继续破解彩信内容.
今天中午之前，我要知道结论.
徐婷冒这么大风险不发这样一条信息，这里内容势必很重要.
也许是她的保命符，也许是非常关键的线索.”
赵子峰用力的点了点头.
“明白老大.”
话音刚落，众人后方的座机电话突然铃铃响了起来.
赵月走过去接起电话，嗯了两声，脸色突然越来越不好.
挂断电话，她苦着一张脸看向会议桌这边.
“老大，刚刚接到片区派出所的通知.
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在城南溪水河中段位置，发现了一名男性尸体.
是当时在河边钓鱼的大爷先报的案.
因为鱼钩勾住了被水草缠住的尸体身上的皮带，几个人合力这才连带着一堆垃圾被拉了出来.
刚刚那边确认了该死者的身份.”
顿了顿，她这才艰难的接着说道.
“该死者，正是之前与程澈母子签订器官捐献协议的那名工作人员.
金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