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徐婷的描述，她之前在被人带来酒店的路上就已经清醒.
她记得当时被人从车里扛进电梯之后的所有事.
虽然不敢睁眼，但电梯有楼层提醒，就在11层的某个房间.
而且她被关进去之后再未移动过.
很快，陆陵游和汪兆就找到了囚禁徐婷的那间客房.
也不能说是客房，是专门用来给工作人员休息的闲置房间.
房间内被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在卧室的衣柜里，他们找到了之前赵子峰所说的那个加密信号的信号来源以及徐婷说的那两根截断的手指.
汪兆给那台设备插上了什么接收器，赵子峰顺利的接管了设备的信号.
“老大，检索这台设备来往信号传输需要一会时间.”
陆陵游有点用不惯那个什么骨传导眼镜，换了副耳机带上.
“尽快.”
方甯把徐婷扶到隔壁的一间客房里，让刘威继续询问细节.
自己又回到了陆陵游和汪兆这边.
几人围坐到一处，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感觉太难受了，他们此刻就好像被绑了无数根丝线的木偶，人家让你往哪里走，你就不得不往哪里走.
赵月叹着气揉了揉被徐婷抓破的手背.
“按照徐婷的说法，带她来的这个人身量和她差不太多，和抓她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那开枪的人藏起来了，那一直看着她的人在哪?
而且徐婷我目测也就跟我差不多高.
我165，抓她来的人如果身高差不多，是不是有点矮.”
陆陵游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通风口，起身拉了把椅子站了上去.
他打开排风口的罩网举着闪光灯往里左右看了一圈，随后摇了摇头.
“越接近房间的管道分支空间越小.
如果有人能通过管道上下自由移动，那这个人的身量势必不会太大.
追出去之后我钻进去试了一下，爬到通往客房的管道分支后，我就进不去了.”
方甯似是被提醒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了一下陆陵游的手腕.
“乔依然，现在在哪?”
赵月和其他人都是一愣.
“乔依然?
方甯，你不会是说，对着任华开枪的有可能是个女人吧.”
吧字还没落下尾音，这边陆陵游和方甯已经双双起身朝门外跑了出去.
赵月一脸蒙，但还是跟着追了出去.
陆陵游对着通讯后的赵子峰问道.
“乔依然有没有出过房间.”
赵子峰都没思索便肯定的答道.
“没有，她从来到酒店之后，除了你们在餐厅楼上看到她那次，她都没出过房间大门.”
赵月跑的气喘吁吁.
“什么意思阿到底.
方甯，老大.
乔依然身体不是不好么，我看她那梨花带雨的林黛玉体制，咳嗽两声都像是马上要晕过去.
她能带着人质徐婷一个大活人，从11楼通风管道一直爬到会场?
而且还一枪正中眉心?
演特工呢阿.”
乔依然住在酒店的第七层，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0712的房间门口.
汪兆掏出枪准备敲门，却被方甯一把拦住.
“先不用.”
陆陵游把汪兆拉到一旁，抬手敲了敲门.
意外的是，房间内很快便有了回应.
乔依然缓缓打开门，意外却又不意外的看了门口几个人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在了方甯和陆陵游身上.
“方甯?陆队长?
你们怎么”
她身上还穿着成套的棉质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明显才洗过.
客厅的沙发上放着来时提着的那个包，旁边是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乔依然顺着几人打量的目光看过去，随后才反应过来.
“阿，你们进来说话吧.
请进.”
她一边带着方甯他们往里走，一边解释道.
“我是来参加一个活动，在隔壁不远的酒店.
但是那边起火，我就被安排到了这边暂住，活动也跟着取消了.
本来今天应该退房回程的，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但是刚刚酒店前台打来电话，说酒店有些突发状况，警方封锁了酒店，所有客人暂时不能离开.”
说完乔依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方甯赶忙给她顺了两下后背.
“不好意思阿，我这老毛病了.
来你们坐吧，我给你们倒杯水.”
方甯摆摆手.
“不用麻烦了.
我们就是例行排查，问几个问题之后就走.”
乔依然配合的点点头，见陆陵游的目光一直在周围来回打量，还贴心的把两间卧室的门都打了开.
方甯和赵月配合着轮流问了些七七八八无关紧要的问题.
无非就是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之类.
陆陵游里外看了一圈便带着汪兆出了大门.
两个人站在消防通道抽烟.
“老大.”
耳机里传来刘威的声音.
“说.”
刘威清了清嗓子.
“徐婷说，她被带到这里之前，曾经在某一处停留过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她也是在那个时间前后苏醒过来的.
眼睛被蒙着，她不知道那个地点具体位置.
但根据她的描述.
这个地点很可能是抓她来的人和同伙接头的地方.
或者说，是同伙或者带走那些孩子的人藏匿的地点.”
陆陵游狠狠抽了一口烟.
“具体.”
刘威回忆了一下.
“具体她描述不清楚，但记得车辆经过时很颠簸，似乎地面不是正常的马路，有很多碎石.
哦对了.”
刘威哦了一声补充道.
“徐婷说，在车上看他的人在停留的过程中下车打过一个电话.
她那会刚清醒过来没多久，意识不太清晰，但是隐约听到开门的那个瞬间好像有海浪声.
我估计离海边不远.”
陆陵游在手机上记录了几个关键信息，递给汪兆.
汪兆接过手机皱眉看着.
“海边?
我们几乎把整座城都翻过一遍了.
我想不出哪里能藏这么多孩子.
这些丢失的孩子都是新生儿，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的早产儿.
这些婴儿需要设备来维持体征监测健康状况.
如果他们拿这个做局，就不可能在我们找到孩子之前让孩子出现危险.
否则拿什么牵制警方.
如果这样，他们只能是带着设备藏匿和移动.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做到这么隐蔽，在警方全城排查的紧张关头还能不露一点马脚.”
陆陵游没再说话，专心致志的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多一会，方甯带着赵月退出了乔依然的房间，道谢之后也到了消防通道.
汪兆转过头看向方甯.
“你们问完了?”
方甯点点头.
“说的都很合理，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太好.
不过人暂时也走不了，再看吧.”
她接过汪兆手中的电话看了一会.
“陵游那个手下问出的线索，说是在中途停留的地点，听到了海浪声.
不过我也在犯愁，一时间想不出.”
方甯贴在陆陵游身边把后背靠在墙上，长呼出一口气.
就听陆陵游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汪兆问道.
“我记得你们之前说，查获了几个暗网器官贩卖的窝点.”
汪兆点头.
“处理尸体的地点不算在内的话.确切来说是四个.
四个地下黑诊所，是专门用来摘取器官的手术室.”
陆陵游掐灭烟头，依旧非常文明的把烟头揣进了裤兜里.
“这里边有没有靠近海边的地方.”
汪兆不明所以的点头.
“确实真有一个离得不远.
但是”
汪兆还没反应过来，方甯却明白了陆陵游的意思提醒着又问道.
“你们搜查的时候，是不是把已经封锁的这几个窝点直接排除掉了?
或者说，因为这里已经算是警方已经掌握的位置，所以并没有像是对待其他地点一样反复确认，而是将重点放到了这四个地点之外的其他范围.”
赵月比汪兆先一步明白过味来，用力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这招棋下的高阿.
他们把孩子藏在最危险但也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你们没有漏掉这些地方，但警方已然封锁了这里，排查之初肯定会从这几个地点开始往外扩散.
等到你们确认过孩子不在这里，那这里被摸过一遍后就会成为目前整个G市最安全的地方.”
汪兆终于明白了过来，操了一声就要往出跑，却被陆陵游一把拉住.
“你让宋森安排人过去.
孩子多半没事.
现在找到抓徐婷的人和开枪的才是重点.”
汪兆懊恼的锤了一下墙.
“操.”
汪兆给宋森打电话安排人手的期间，耳机里再次传来赵子峰的声音.
“老大，有个情况.”
陆陵游直起身.
“说.”
“加密设备的来往信号我都查了一遍，并不是固定的.
但是有一个连接了这台设备的网络信号一直在.”
陆陵游起身往消防通道外走.
“信号在哪.”
赵子峰揶揄了一下.
“就在.你们刚出来那间，存放设备的房间里.
距离主机设备，前后.不超过五米.”
赵月头皮一麻.
“五米?
那是套房，放设备的柜子正好在中央的客厅.
左右五米这么算，都没有出那间房.
疯子，你是想说闹鬼了么.”
嘴上是这么说，但几人还是很快再次跑回了刚才那间屋子.
正如赵月所说，屋子空无一物，除了他们并没有任何其他人.
“就算没人，但信号在这里阿.
是不是通讯仪或者手机藏在哪了.”
几人翻箱倒柜把床都掀开查看了一遍，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我去，真闹鬼了不成?”
说话间，赵月发现陆陵游和方甯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天花板上的排风口.
她站起身，犹豫着挪着椅子靠了过去.
“要不.我钻进去瞅瞅?
是不是那人跑之前把手机藏里了.”
陆陵游思索了两秒，点了点头.
“那你小心.”
赵月撇撇嘴.
“老大你是真不心疼我阿.”
赵月踩着椅子和陆陵游的肩膀，从客厅的通风口委身钻进天花板上的排风管道里.
“我去，老大，你去把空调关了.
我脸要被吹麻了.”
赵月一边缓缓往里爬，一边嘴也不闲着.
“是挺窄的，也就是我身材娇小可人.
这要是换了老大，多半就只能卡在这里当雕塑.”
陆陵游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转身伸手去关空调.
赵月的嘴依旧念叨个没完，刚拐了个大弯似是爬到次卧的正上方.
“诶诶诶，老大，我看到点东西.”
陆陵游关掉空调，抬头看向赵月声音传回来的方向，跟着往那边走过去.
“你集中注意力，认真点.”
话音刚落，突然，头顶已经爬出一段距离的赵月突然阿的大喊了一声.
“阿.”
几人都吓了一跳.
陆陵游踩着椅子从赵月进去的通风口快速把头探了进去.
但赵月似乎已经拐到另一间屋子的管道里，从这个方向根本看不到.
而且他这个体型压根也钻不进去.
“赵月?怎么了?”
方甯急的连问了好几句，也不见赵月那边再回应.
陆陵游似乎是真着急了，冲到走廊砸开消防柜的门，拎着斧子跑了回来.
“躲开一点.”
他和汪兆冲进次卧里，抡起膀子就要开砸.
赵月虚弱的声音又突然在头顶通风口里传来，还伴随了两声干呕.
“没事.操.
没事，你们别着急.
老大，你在次卧窗边这个通风口接我，等我一下.”
大概半分钟，赵月挪动着身体顺着次卧的通风口一二三的扔下来三个黑色登山包.
每个包都不小，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等赵月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探出小脑袋瓜时，整个人已经满头的虚汗，脸色煞白.
陆陵游站上椅子，就那么大头朝下的把赵月拖着腋下拉了出来.
着地后的赵月像瘫泥一样瘫坐到了地毯上，随后胡乱的一把拉过旁边的垃圾桶，哇一声吐了出来.
“我操了.
之前的K也不过就是留了些骨头.
我特么.呕.”
赵月吐的眼底全都是红血丝，骂一句吐一口，每句话几乎都是脏字.
方甯紧忙给她倒了杯水，不停的顺着后背.
“我操他们八辈祖宗.
老大这么凶残的人，罚我的时候都不舍得让我看这些东西.
我操XXXXXXXXXX.”
通讯仪另一头的人，包括老方和廖局在内，全都被赵月优美的中国话骂的眉头紧锁.
汪兆和陆陵游皱眉对视了一眼，一起来到那三个黑色登山包前.
待陆陵游率先拉开那个已经被赵月查看过又半合上的登山包后，两人也都是一惊.
方甯要过去看，却被赵月一把拉住.
“方甯别别去.
你也受不了.
是，是新鲜的尸块.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