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痛感让我的大脑一阵晕眩，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骨头被逐渐逼近的石头碾碎的声响。这困住的绝望令我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去推那块巨石，于是在我的坚持不懈下，骨肉本就藕断丝连的手，彻底地断开了，而我也在这股反作用力下，缓缓地往水潭底部跌去。
在一阵急促的呼吸中，我从草地上醒来了，浑身酸疼，还有些凉飕飕的。抬起被截断的那手，除了吸饱水沉重多了的衣袖，手臂倒是完好如初，甚至有些泛白。一片树叶忽然闪过，紧随着木灵的探头，见我正直直地盯着它们看，它们便“咿呀”作响，把淡蓝色的灵牛叫了过来。
“小友你这………”它依旧是人的模样，不过色泽不对。老牛伸手触摸了我，那半透明的身躯一下子就延展开来，把我包入其中。感觉很怪，我似跌入了艳宗玫红色的梦境，身体所及之地都是超乎想象的柔软，但这只维持了刹那，随着一股巨大的吸力抽走了些什么，我的手又碰到清泉山上毛刺刺的青草。
我看见灵牛立于我面前，可颜色却浊了许多，正想起身问几句，它抢却走了我的话头：“我已经帮你清理了你硬破阻塞引起的反噬，你再试试你那白剑呢？”
见它肯定了我方才的努力，我也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把遮挡视野的额发一股脑捋到后边去，双手又卷起同样潮湿的袖子，闭眼深气，摆出架势，正要重新运洇时倒是喉头一苦，“哇”地弯腰呕出一滩黑水，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别管它，再试试。”人形的灵牛靠在一棵树旁，手里撅了些草，放在嘴里咀嚼着，身上的墨色也在一点点清澈回蓝。
于是我再次举剑，封闭起视觉用全身去感触山间的晚风。倏忽间，原本漆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缕白烟，它照亮了周边的一切，都以白色的条痕反馈着。我看见一切事物以极慢的速度运行着，边上不远处流淌的泉水，那溅起的水花停留在了空中，近地面风拂过的小草还没摇晃回来，而灵牛一不小心从指尖遗漏的泥土粒，正掉落得接近静止。
在一切声音也消失了的这刻，我反常态地开了眼，挥起佩剑向灵牛的方向释放了「白剑·拟」一式。
“挟风。”我默念道。
几乎在同时间，灵牛也动了身形，可还是不及洇风刮去的速度。只见草地上一路痕迹延展到树旁，从树身边堪堪掠过，还是在灵牛身上留下些许横状的刮痕，浅浅地印着。
“是谁刚才吵着要当厨子的，嗯？”它略兴奋地摸着身上凹凸的剑痕，又走到我身边赏识般地给我背上来了一下。力道不重，但又逼出了一股鲜血，落到它的身上。
“诶你这，”它不悦地拍拍被染红的部分，“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用命元换的啊………下次别这样使劲了，刚流出来一些洇就敢这样发力，当心小命不保！”
我虚脱到只有靠在它身上才能稳住站姿，可依旧毫不客气地回嘴道：“不是你说我万千道路的重点归一吗？我现在耗点命元怎么了，又不影响………”
“哞哞——”它干笑两声，一把给我倒着抱起，“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耗的命元，总会有人替你补上的………别动小子！”它狠狠地打了我的屁股，我弹了一下，彻底安静了。
“带你去晚上过夜的地方，我怕把你丢这，搞不好把这山的灵气都毁了………”
没过多久，灵牛不走了。我正欲回头看它，头顶忽地一黑，随即是整个人被丢到地上的脆响。还没等我抱怨出口，火灵很默契地燃起一股火，照亮了灵牛给我找来的洞穴，换来好奇心使我闭嘴，开始打量这个睡觉的地方。
里边其实很简陋，有块平地可以放床，有个顶可以挡雨，挡风是不可能了，但是能就着正中央燃烧的火灵取暖，虽然这天没那么冷，可谁知道清泉山的气温变化呢？
于是我恬不知耻地向老牛前辈讨要起了一床被子。后者如驱赶苍蝇般把我赶开了，就丢下一句“有缘再会”，便消失在洞口外边，留下我与两种五行之灵面面相觑。
火灵似接到了命令要照管我，所以没动作，而那木灵却蠢蠢欲动，想模仿老牛不靠谱的行为偷偷溜走，一下便被我抓到了。
“你，给我变张床出来！”
我随手指了个倒霉蛋，而它们这次也学乖了，明着就跟我装傻，嘴巴里粘着“咿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别装傻了，要我去跟孔方酒楼的兄弟叮嘱几句吗？叫上那京城的除妖师，给你们全部抓起来！放在炼丹炉里通通毙掉！”
此话一出，洞穴里一阵烟雾缭绕，待我挥着手散完雾，空地上多出了一个床架，还贴心地被灵盖上了草席。
“不错不错，”我模仿故事书里边的大反派，故作姿态地在床边转了一圈，然后猛地转身往床上一拍，大吼道：“被子呢？”
那张床应声一抖，凭空变出了一摊树叶，飘飘地落到了我的手背上。
我会心一笑，奖励似的摸了摸正在发抖的被子。
“明天带你们去找其他的灵好不好呀？”
那床又是一抖，但马上传出了急迫的咿呀声。
好家伙，连坑兄弟都学过来了。我无奈地摇摇头，余光瞟见月